「文学评论」张行健｜紫色长夜里的凄美探寻——绿萍文集《绿土》品读
作者简介
张行健，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协副主席、国家一级作家、山西文学院首届签约作家、省委联系的高级专家、临汾市作家协会主席。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省内外文学刊物《山西文学》《黄河》《人民文学》《中国作家》等刊发表中篇小说30余部，短篇小说50余篇，散文100余篇。作品曾被《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作品与争鸣》《散文选刊》《读者》《名作与欣赏》《中国文学》（英文版）（法文版）转载与翻译。先后出版小说集《天边有颗老太阳》《黑月亮》《倾听生命》《在故里上空飞翔》；散文集《我的乡村我的田野》《北方的庄稼汉》《祖槐寻根》《故园丹青》；出版长篇小说《天地之约》《古塬苍茫》等。作品曾获人民文学奖、山西文学奖，第二届、第三届赵树理文学奖；黄河文学奖、山西省五个一工程奖、山西优秀签约作家奖。
紫色长夜里的凄美探寻
真正切入到绿萍的小说作品里，是这个隆冬季节的十几个日夜。
因为有这些特质小说的伴陪，冬日的长夜便罩上了紫色的神秘；因为品味着一个个情爱故事的凄美和执着，一颗苍老迟暮的心，渐渐被熏染得敏感、忧伤起来……
对敏感区域的涉猎和探寻，表达了女性作家的超人胆识和理性忖度。
绿萍小说中的主人公大多以年轻的知识女性为主，而这些女性又大多成家立业，既有一份较为理想的工作，又有一个看起来还非常幸福的家庭。正是在这种物质相对丰裕而精神相对滞涩的文化背景之下，女性往往陷于某种情感与追求的巨大困惑里，她们直面自己的生活状态，拷问自己的情感依托，质疑自己的价值取向，从而大胆追求多元时代真爱的北极光……既小心翼翼又义无返顾地踏上一条寻爱之旅……
这是一条充满紫色诱惑的迷人之旅；这也是一条玫瑰与荆棘交叉丛生的冒险之旅；在漫长的心灵探险和情爱寻找中，业已完成着一个异常艰辛的梦幻过程，这个过程是复繁而微妙的，也是顽固而脆弱的。它完成着从紫色到灰色的过度，也了却着从子夜的朦胧到黎明的清晰……作者以异常饱满的热情和极具人文关怀的宽容，给予这种大胆探险以充分点赞，给予这种苦苦寻觅以美学意义上的界定。作者在屡试不爽锲而不舍的执拗书写里，她首先彰显的是一个女性作家的勇气，即涉猎新禁区的胆识。她敏锐的目光一次又一次扫描和透析这个禁区的奥妙和机密，她婉约的笔锋一次又一次地点击和戳穿这个禁区的敏感和真相。这种胆识是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和思辨能力的，它早已越过了感性认知的层面，而深入到了理性思忖，作者没有把理性的思想深度物理性地强硬地搬在她的诉求中，而是化学性地融汇在她的文学铺陈和心理探微中。
对女性生存困境和情感复繁的多元书写，表达了女性作家的自我超越和执着守望。
无论在绿萍的短篇《29，女，未婚》《紫夜》里，还是在《游戏》《秋恋》中；抑或是她的最富灵性的中篇《玉如意》里，她首先关注的是女性本身的人生遭际和心灵困惑，是情感纠结和婚姻危机。这似乎是一个陈旧的书写对象，却是一个常写常新的社会话题，当然也是一个恒久的文学命题。绿萍能从当下的社会形态和文化形态里，捕捉到一系列有关封建意识——男权——女性存在感——女性个体价值——从家庭、伦理到婚姻爱情——从社会角色到欲望肯定，当然，还有若隐若现的女权主义……在这诸多的貌似轻松实则沉重的命题里，绿萍在艰难探寻和苦涩求索着，这是绿萍从一个作者到一个作家的认识嬗变和对自我思想深度的一次次考量，她不仅仅对生活中普通妇女的生活状态进行真实展示、客体描摹并尽可能地对其心理情状进行揭示和探微，她难能可贵地对知识女性甚或是女性作者进行更为精确的心理暗示和文学剖析。这不仅仅表现在她文学观念的领悟，文学思索的精到，文学理解的深入，文学手法的灵巧，更重要的是她多年来文学创作践行的勤奋和在整体创作中的文学考量。
如果说《紫夜》是用一种新现实主义的创作理念和创作手法去关照一个知性女子的爱情悲剧（如果这也可以叫作悲剧的话），那么她的《玉如意》则运用超现实主义和魔幻现实主义的小说理解和小说手段，更为大胆更透彻更为前卫地刻划和塑造了一个女子追求爱情的可歌可泣又惊天动地的爱的壮举之歌。上穷碧落下黄泉，两眼茫茫皆情缘。这无疑是对伦理和道德的超越，这种寻觅往往是以悲剧结束，而这种悲剧的撕裂是凄美的……是爱情的颠覆性的革命与升华。
驾驭这样一部特色小说，绿萍显得淡定且从容。
对底层草根的悉心关照和精心描摹，表达了女性作家的生活底蕴和悲悯情怀。
初次品读绿萍的小说作品，是刚刚逝去的那个炎热夏季；是作家新干线的小说大奖终评时品读绿萍的。
那会儿感觉到她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作者。
绿萍的《狗事》和《兄弟》读过之后便让人记住了这样接地气的小说和能写出这小说的接地气的女性作者。
与前面所阐述的小说有所不同的是，这几篇作品所展示的几乎是原生态的生活场景，是乡土里滋生的草根情怀，是风俗民习里的人情冷暖，是社会大转型中小人物的喜怒哀乐，是我们司空见惯又往往忽略不计的针头线脑，是与宏大叙事格格不入的生活零碎和一地鸡毛……
绿萍用她深情的目光观照着生活零碎，用她灵活的双手编织着一地鸡毛，用她满腔悲悯怜爱着每一株小草儿，用她柔韧的爱心欣赏着每一颗露珠儿……
从这几个篇幅不长的小说里，扩散出来的是浓郁的乡土气息，幅射给读者的是作者深厚的生活积淀，撼动读者的，是作者对劳动者小人物深切的人文关怀和悲悯情绪……
这类小说，又表现出稳重沉实，文本传统的一面。
对散文的性情书写和诗歌的激情抒发，表达了作者丰富的内心世界和全方位的文学修养。
绿萍的散文更随意更生活更自然更能透露出她的性情和张力。
散文应该是最能看出作者的心性阅历和气质了。闲适、自由、率性、淡泊、情趣、温和、善良、彰显，这一切性格特征不大适宜驾驭具有社会元素较强的小说，而抒发自己的内心，探秘心灵的敏感则是散文的广阔天地。
绿萍的散文是通过具有独特个性的思想感受的艺术途径进行生活对话并和自己对话的。绿萍的许多散文篇章，在自然地展示生活某一小场景和小截面的时候，又洋溢了她个人的深切感觉，坦露了她真实的内心……一个完整的多元的自我形象在一点一点铺陈在稿纸上，矗立在书页中。
歌咏之声发；
沉郁之神觉；
旷达之心感。
在绿萍十余万字的散文里，她很快就寻找到了艺术触须，踏入了生命之途，触摸了文学的魂魄。
她依然在努力跋涉着，朝着甩脱兽性，表达人性，通往佛性，向望神性的大散文的境界迈进。
绿萍的诗也如同她的人，自然、纯朴、清新、坦诚、敞亮、蕴含、柔韧、干练、通达……
从她的诗里能读出音乐的美和绘画的美，有自然明快而韵律清新的内在音韵，诗的内在的节奏感使它有了诵读的魅力。
不故作高深，不追求晦涩，诗中之歌的创作践行是传承也是拓展。
在这里要强调的，绿萍的小说和散文的语言，是富于诗性的质感语言，是富于弹性的色彩语言，简洁从容，婉约柔韧，这是她多年来的文学历练和语言自觉也是艺术门类中全方位的修养在本质上的体现。
绿萍的语言风格有别于他人，就如同她的艺术修养别于他人。语言在这里不仅仅是一种形式，它成为文学内容的承载者，表现者和抒发者，从而有了多元身份。
责任编辑：杨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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