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评二——回归精神本源 探寻未来之路
写在前面:今年秋天,我很尊敬的一位长辈送给我一本书——吴国盛教授所著的《什么是科学》。感念这位长辈对我的巨大帮助与爱护,我为他开了一个“伤离别”散文系列,却未有一言提及他,因为还没想好如何定义我与他的这段奇妙经历,但将来一定会专门把这个故事写下来帮助更多人。也许我将穷尽毕生经历去寻找光明与黑暗的界线,一切只是挽留与妥协的手段,但仍无比感恩此生遇见,愿爱与希望点燃我,照亮前方的路。
我觉得《什么是科学》是本好书。虽然我之前从未系统学习过科学史、哲学史,不知道它是否突破了惯有的哲学立场,也不能宏观地感受它在整个学术界的意义,至少从一个普通读者的角度来看,这本书更新了我的很多旧有的知识点,还将许多零碎的哲学观点和历史知识串联起来,越看心里越敞亮。
深度阅读就是深度体悟生命的脉搏
我们这个时代不缺信息,缺的是一种能够在信息过剩状态下理清关键线索的能力。虽然人们口口声声说现在信息大爆炸,99%的都是垃圾信息,但是人们还是会不停地通过各种渠道获取更多信息辅助自己的判断。对普通人而言,获取信息的渠道还是十分有限的,而掌握信息量越多越有可能做出相对正确的判断。可是信息来源和信息量太多了,人们在信息浪潮中总是“浅尝辄止”,只关注一个“点”,就是能否为我所用,逐渐丧失了深度阅读的能力。
这一点是我深有体会,曾经我在安静的状态下读一本书,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就不知道说什么,满脑子都是飞絮般的杂念,看不出字、词、句、段、篇、章节之间的内在联系,看不到作者在写作时的思维路线和情感变化,不能建立一个单纯完整的人本对话世界。
现在的人做每件事都有目的性,一切以结果为导向,似乎做事情没有目标就是不负责任。过分强调实用性的结果是人们无法真正地享受阅读,人们找不到合适的心态去阅读,为什么要拿出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做一件很难预测收益的事呢?但是,无论是“结果论”还是“过程论”,都不能否认因果关系和能量守恒,在明确大目标的情况下,抱着“做一件事什么都不为”的心态反而做得更好,这样才能关注事情过程本身,身心轻松,目光长远,进而意识到生命是一个过程,有什么过程才有什么结果。
还有一个原因让人们丧失了深度阅读能力,惰性。现在生活以便利、高效、时尚为主导,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了,人们喜欢沉溺于来的容易、刺激感强的信息,而且网络还会根据人的喜好推送相关信息,越看越想看,看完了又觉得好像什么都没看。人们追求速度和收益,懒得花功夫去读书了,但总是不动脑子被动接受信息,人就容易被信息支配,在关键时刻仍会感到“信息匮乏”。
深度阅读是拓展精神世界、打通思维轨道、提升境界层次的一种方式,能够维持甚至提升学习能力,保持对世界的敏锐度、洞察力,这些才是真正超前的能力。不管是什么时代,扎扎实实做些“费功夫”的事,得来的才可能是“真功夫”。
吴国盛教授现任清华大学人文学院长聘教授、科学史系系主任,《什么是科学》出版时他还是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科学史与科学哲学研究中心主任。
我看这本书以前,刚刚看了一些心理学、哲学、社会学和艺术文论类的书,用典型的“ 文科生”思维去理解问题,对“理工类”的书籍敬而远之。“什么是科学”这个题目简单明确,乍一看不像教授写的论著,深入下去才发现自己的浅薄。现在许多书的名字有点哗众取宠、标新立异,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朴素陈旧的题目,现在看看我这种“以貌取人”也不好。
每门学科都有一个“逻辑出发点”,“真正的问题都是有结构的”,具体到由谁提出,为何提出,从哪些方面、用什么方式回答。这本书从近几十年来中国对“什么是科学”争论背景出发,主要采纳科技史的方法来回答“什么是科学”这个问题,把“科学”概念重置于它的发源地,也就是回归到西方的语境中,从而回答“科学”的概念是什么,人类什么时候有“科学”,如何判断什么是“科学”,进而在东西方科学史的范围内回答了著名的“李约瑟难题”——中国古代到底有没有“科学”,引发中国人应当如何对待传统文化的深思。从更深层次讲,作者还表达了如果要复兴中华文化,仍然用实用态度来对待科学和科学家是无法完成这个新的历史使命的,要追溯中华文化发展的真正历史面貌,寻找文化传承的活力源泉。从这里,我更看到了一个科学家的历史责任和人文精神,感受到他急切的心情,很受触动。
德国物理学家普朗克在自传中:“一个新的科学真理并不是通过说服对手让他们开悟而取得胜利的,往往是因为它的反对者最终死去,熟悉它的新一代成长起来。”这种说法听起来很残酷,即使我们很努力地去学习历史,也很难窥得全貌,因为任何历史都曾是当代史,将孤立的事件串联起来才能还原事件本身,而不是因人而异的解读,只有尽量回归历史,人们可能才知道“今天”如何成为“今天”。
总的来说,一切来自人类诞生之日起就回避不了三个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本书提到,中国农耕文明催生“熟人文化”,讲究血缘秩序,规则是末,良心为本,有着强大的博物学传统。西方文明起源于希腊(海洋)文明和希伯来(游牧)文明,追求事物本质、契约精神,催生了现代科学。对人性认同与规定的不同,导致了东西方文化的根本不同,要解答:“人为何生?人的生命意义何在?”这样的哲学难题,必须依靠各自的文化给予解释,所以东西方文化有着完全不同的发展道路。
我们都知道《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是英国物理学家艾萨克·牛顿创作的物理学哲学著作。为什么是“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而不是“自然科学(物理学)的数学原理”呢?原来当时16世纪从事科研的人被称作“自然哲学家”或“哲学家”,19世纪法语单词“science”普及,本来“科学”是从“哲学”分离出来的,现在“科学”的含义广了,把“哲学”包括进去了。
从字面意思来看,哲学“philosophia”是爱(philo)和智慧(sophia)的结合,中文“哲学”的“哲”字仅有智慧的意思,降低了原意。无独有偶,我的高中数学老师曾问我们,“几何学里的点、线、面证明到底有何用?”“无用,真理都是废话,就是考试有用。”说起来这是个笑话,深究起来,这就是丢掉人文内核的结果。几何学发源于古希腊,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欧几里得等先哲们追求真理,探寻事物本质,这种人文精神内核应该传授给学生。
作者认为现代科学完全是西方语境下自我演绎进化的一种特定文化现象,与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非西方文明并无直接的联系。同时,现代科学的把事物之间的差异抹平,人成了意义的唯一来源,自古以来,宇宙间无处不在的普遍联系被消解。西方文化可以从自身文化中寻找方法克服现代科学危机,那么我们就应当从中国古代的博物学传统中重建人与自然、人与历史的关系,方能长远发展,道德回归。
这些内容读起来很有趣,可以看到历史貌似兜兜转转不知去向何方,实际上沿着既定的轨迹前进的,所有的看似独立的偶然事件都有背后都有其因果关系,小到一个词语的诞生,大到人类存在的意义,谁能离得开“哲学”呢?
几年前我匆匆看过冯友兰的《中国哲学简史》,没有系统地读过中西方哲学史、科技史,我所学的零散知识还不足以应付这样一本书。为什么我要看呢?一是“开卷有益”。这本书再复杂也有一些我能看懂的部分,看不懂的可以琢磨琢磨,毕竟哲学、逻辑能够改变人的思维方式,机会难得。二是“好胜心”。想继续学习人文社科方面的知识,掌握基本的哲学历史知识很有必要。三是“长辈所愿”。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想辜负他的期待。
研究生课程之一《政治学原理》的教授曾对我们讲过,真正的学习就是当你学完之后感觉不出自己到底学会了什么,却感到自己和以前确实不一样了的时候,证明你真的学到了。
我每次花时间读完一本书之后,最先“忘掉”的就是“技术”层面,因为一旦掌握它,它很快内化成一种技能。但如果能和一本书产生一种对话,形成一个“场”,那么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是深入精神世界的,时刻改变着人,慢慢地就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效果,也许这就是“真的学到了”。
写到这里说句题外话,我认真读书的日子很浅,不敢说有什么心得。读书没有“捷径”,我不看“容易”的书,读书时把每一本书都当做最后一次来读,用不同的方式对待不同的书。许是年纪渐长愈感人生转瞬即逝,与每一本书的相遇可能是今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享受它陪伴我的日子,任何一段美好或者不美好的时光都只有一次,无法重来。
人们常常用“黑箱理论”研究事物间的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因为人们就生活在一个“黑箱”中,不清楚人的起源发展,不了解世界的运作方式,一直在尝试探索世界,想想人类发展到今天也是一部悲壮宏大的交响曲,无论未来在哪里,最重要的是就是“不忘初心”。
“我们生活在遮蔽之中”。佛经云“法无定法”,形容世事无常,一切都在变化之中,提醒人们活在当下。然而,也可以这样想,“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生命是一个过程,人在生命进程中不断发现和纠正过去的错误,获得更新的人生体悟,达到内心的自洽,如果最终能返璞归真那就最好不过了,只问结果才是“舍本逐末”。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