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 （长篇连载）一卷 春梦 1

肖承钧躺进被窝，褥子下是娘亲手填的麦秸草褥子。这土炕被褥虽然土气，倒是越睡越暖和,有梦无梦都温馨。

清晨，娘叫他起来去学校跑早操上早自习，他哼着，睡眼惺忪中回忆，他发现自己还真做了一个美梦，他梦见了肖承基嫂子王妮妮，那个美妙的感觉，算作青春期第一个秘密，羞于告诉任何人。巧的是，早饭后肖承均去上学，他一出北胡同口就遇到了嫂子王妮妮挑着水走过小巷口，差一点撞上她，她哎呀了一声，桶里的水荡漾流溢，洒在大街的地面上。“均儿干啥去，这么冒冒失失的。”“上学去，嫂子。”他第一次这么含糊地叫了一声嫂子，第一次感到害羞，脸火辣辣的低着头就向学校方向跑去了。

去新学校，要经过经过两个水湾夹着的小道，小道两边，一边是芦苇湾一边是荷花湾。经春历夏，他也已经习惯了这条小路，就从小学到初级中学的路，顺便就可以听到高音喇叭传来，声音不断。王校长依然很认真地布置政治任务，让师生口诛笔伐，反击右倾翻案风，各班要学生写批判文章，选择优秀的文章贴墙报，学黄帅学张铁生反潮流。全体师生大会，在主席台上宣读最新的《人民日报》社论，然后，是该上课上课，该放学放学。红旗、锣鼓一律锁到那间仓库里，让蜘蛛去悠闲地结网。

自搬校之初，霍阳就升为教导主任。朱友剑也知足，他已经是语文老师了，还当上了初一二班的班主任。肖承均就在他的班里，还是他的语文学习委员呢。朱老师总是戴着那顶蓝布曲边帽，目不斜视，高视阔步。他表情严肃，尤其那副高度近视镜，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有时，肖承均把自己创作的诗歌拿给朱老师看，他似乎比较欣赏这种介于诗词之间不伦不类的诗歌，有些句子画了红线，细细的做了朱批——红泼夕天，绿涨荷叶，此地艳阳别有意，金辉偏照故人脸。

例会前，各科教师坐在连椅上闲聊。议论秋假教师调动的事，这方面，王校长说了不算，都是公社文教助理说了算，文教助理本来是个清廉人，可是他那个没文化的太太总是给他出主意—调。每到秋假就人心惶惶，想保住个好地方，或想调到较理想的地方，你就得送礼，这几年他可是发了。” 王校长干咳嗽一声，就像惊堂木，会场立即一片肃静，他开始讲话，首先他读一篇《人民日报》刊发的文章，然后讲，第一个问题，明天公社教育组教研员杨卫东来给老师们上一课，教教大家如何做好学生的思想政治工作，大家要准时到会议室，准备好笔记本和钢笔。这位领导很厉害，据说主席语录他能倒背如流……第二个问题是打扫卫生……第三个问题。……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