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四卷 土地新问题 2
大队还原为本色的村庄后,金角旺和街坊们一样自由自在,从容的脚步贯穿了大街小巷,和田野的沟沟坎坎,责任与自由完美结合在农民身上,生产的积极性就不用提了。土地的本色里,分蘖生长着农家无数生动的情节。庄稼的颜色就是村庄的希望,阴晴圆缺就是农民的心情。冬天里盼着桃花盛开,燕影归来,鹅黄里巴望着麦浪翻滚,镰刀沙沙,酷夏挥汗,心中装着的不是阴凉,而是金秋的颜色里是蟋蟀声声,跃动在玉米大豆的婆娑光影中。
从小接受“近地、丑妻、破棉袄”教育的肖承基,亲历公社时代“破屋、漏锅、病老婆”的难处,穷日子腻崴但是不寂寞,他喜欢按部就班地按着小队的钟声生活。岁月成就了肖承基的体魄和灵魂,或者说他的肉体与精神成长的年轮就刻在他的躯体内和心灵深处。记忆就如一堵老墙那样,青砖历历,土坯款款地码在那里。他脑海里印象最深的在生产队里栽地瓜、打井,邻里街坊帮衬着盖房子,乡里乡亲人情味足。
当然,联产承包后,他家与双土村家家户户一样日子起的很快,稳定的土地承包权,想不到也积累了不少的弊端。他叹口气,摇摇头,还得硬着头皮去找肖来顺啊。肖承基生怕秋后耽误了分地,于是提前给小队长打招呼,土地名分上属于国家和乡政府和村集体的,村里的土地到底还是小队为单位进行细微的调节。
“超生罚款交了吗?你孩子户口都没落,哪来的地啊?”这是肖承基第一次问肖来顺土地的事肖来顺这样回答,这个老队长体格已经大不如从前,又黑又瘦,腰有些弯了,一到立秋天一冷哮喘病就会厉害。是深秋了,玉米槌缀满树干和家家的屋顶,远远近近的鸡鸣,在丝丝缕缕的炊烟里,显出一片祥和升平的乡村景象,蝉声才歇,蜇声又起,就如承建说的,到了暮色深处清澈地响着《诗经》里的蜇声古韵。
两年后,又一个秋末,田埂间的玉米粉红缨子变成干褐色,地里剩余的老草已经成熟。老玉米地里依然蒸笼一般热,在玉米的斑驳的光影里,那些舒展的蔓草间一些蚂蚱惊慌四散,甚是可爱。王妮妮再次问肖来顺,肖来顺说:“肖文雨的小女儿出嫁不挪户口,那是人家的权力,咱管不着这一段啊。你家晨晨有了户口,分地的事我说了不算,你去找金书记的吧。”王妮妮不再是当年的内向的弱不禁风的小媳妇,她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已经变得的浑朴倔强,风风火火。
又是一年的秋天,大人们收割大豆的时候,黎黎领着晨晨就跟在大人腚后面捉蚂蚱,这时的蚂蚱已经暴露在阳光下,无处藏身。或者跟在骨感的老黑牛老黄牛的犁头后,争着抢着找甜甜的茅根吃,他们无忧无虑的嬉闹声洒满了新翻开的沟壑,笑声带着泥土的鲜味儿。
肖承基王妮妮两口子到弟弟家里问肖承建,弟弟已经在村委会委员和技术员,有望能当上村主任或村书记,他应该说话管用。可是弟弟却说:“我的确是村委会委员了,可是,这样的事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我能说动金书记吗?”他们想不到弟弟竟说了这样的话,真是太失望了。
麦穗还绿着,麦田的远处早已飞来布谷鸟的叫声。杨柳树间的小叫天子也开始在高枝上直鸣。还有两三天就要芒种了。望河村后的老井边,两只燕子正忙着衔新泥,悄悄垒筑自己的爱巢。肖承基一家人已经失去耐心,他们等不到立秋了,现在他们准备继续行动。可是,要见金书记肖承基很怵头,他本来就怕当官的,一提起村书记这样的大官 他就蔫了头。王妮妮骂他没出息,不是男子汉。肖承基反过来激将她:“有本事你去!” 。“我一个妇道人家咋就非我出头呢?再说,我和金书记还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呢。不去拉倒,这地咱也不要了。”事情就这样拖延着,最后他们终于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田红柳,所谓大人大脸,她出面也许有更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