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克艳 | 平淡中的温情
平淡中的温情
文|孙克艳
他们也和很多现代的夫妻一样,自由恋爱,然后结婚生子;她也和很多妻子一样,结婚后因为各种原因而辞掉了工作;他也和很多男人一样,成为家庭的支柱。总之一句话,他们的爱情与婚姻实在有点千人一面的味道,虽然他们也曾有过那样让他们铭记于心的情意与经历。
他们婚前分隔两地,打电话、发信息、聊QQ成了他们传情的时尚方式,在这样的时光中,两个人情意绵绵似流水,款款的情意让两个人总是不忍说“再见”。在那段时光中,两个人总是期盼白天更长点,夜晚再短些;这样,两个人在夜深人静时的思念就会不那么稠密了。白天,两个人只要一进办公室就都挂着QQ。只要看到对方的头像,就会觉得心里暖暖的。在千里之外的两地,两个人都看着日历数相见的日期。
婚后的甜蜜更是让两人如胶似漆。他们仍然像婚前的恋爱一样,不只像爱人也像是朋友,和知己。他们在春天折着柳条去踏青,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山林间;他们在秋天骑着自行车去树林里采蘑菇,收获的喜悦至今还保存在相片中;他们在漫天白雪的冬天手拉手去享受大自然的孤寂,大声的呼喊让大山立刻生动起来。然而,随着时光的推移和孩子的出生,他们的爱也被分割了,被琐屑的生活湮没了。他们不再有说不完的话,也不再有腻歪歪的甜蜜称呼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对方的鸡毛蒜皮的不满,有时甚至是尖刻的对话。虽然这样,尘封的爱宛如冰雪下的暖流,仍然在流淌着,只是有时候连他们自己也觉察不到而已。
这是一个和平常无二的日子,只是他在下午打电话回来告诉她说,下午在出差呢,可能要回去晚点。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他的工作需要偶尔地出差。于是,她盘算着,什么时候准备晚饭呢。今天是周五了,应该给他做丰盛点,反正不用急着早点休息。
晚上七点半,是她估计的他应该回来的时间;以前差不多总是在《新闻联播》之前,饭就摆到了桌子上了。今天,肯定不行的。七点半,他没有回来;《焦点访谈》结束,他仍然没有回来。她坐不住了,打了他的手机,没有接。她想,这说明他还在车上呢。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出差公司是有车的,不存在他不接电话的原因呀。于是,她再拨过去,仍然没有接听。这下,她真的急起来了——究竟是怎么了,竟然都不接电话了呢?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吧?她抱着孩子,把脸贴在玻璃上去看楼下的动静,她希望昏暗的灯光中有他的身影。可是,没有的。有时候过来一个人,她看那身形像是他,可等那人走近了,却转了方向,向别的楼走过去了;有时候,那个像是他的人竟然一闪一闪地冒着火花,那当然也不是他,他不抽烟的。她的心就这样在希望与失望中反复交替。于是,她忍不住在心里骂开了:这个东西呀,是把手机铃声调小了还是不方便接电话呢?
终于,他打来了电话,告诉她说,司机把他送到了三岔口,他正在等车呢。她的心总算是安抚了,可是听着风把他的声音都吹得东倒西歪的,她的心又揪起来了。真应该在市里买房子的,这样他就不用跑得这么辛苦了,可是市中心的房子贵呀,他们现在是买不起的。哎,只能让他再跑几年了。放下电话,她开始责怪自己的脑袋笨,怎么不告诉他让他打个车回来呢,这么冷的天,这时候哪还有公交呢。以他的节俭,她知道他是不肯轻易打车的。可是三岔口那个地方很偏僻,何况都这时候了。她一边骂自己,一边骂男人。
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又打了他的手机,这回竟然没打通,提示说“不在服务区”。这下,她的脑袋懵了。反复打了几次,都是这样。她的心蹦到了嗓子眼。这么多年了,没有什么时候会有打不通他手机的情形呢。她想,他如果还在等车,那信号当然不至于如此的;如果他已经上公交了,那车上的人肯定也很少的,当然也能打通电话呀。忽然,她想到最坏的可能。马上要过年了,治安不怎么好,最近还有几起抢劫呢。这可怎么好,如果真是遇到了坏人,以他那样的耿直与血性,他是肯定不会屈服的。丢钱事小,失节事大。他一定这么想。想到这儿,她不能呼吸了。看着睡熟在怀里的孩子,她的泪水无声地砸在孩子的脸上。哭了一会儿,她抺了把脸,又打电话过去。这回可好,提示竟然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完了,她大声哭起来。把孩子也吓醒了,跟着哭起来。
正在这时候,她听到楼梯中传来的他清脆的口哨声,这是他用来吹响楼梯灯的一贯作法。她冲过去开门。等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一把抱住他,嘴里却骂着:“你这个东西呀!”
他告诉她,真的没有公交了,于是就等了一会儿,和几个在那里等车的人一起打车回来了。她听着,并不说什么;把孩子递给他,她盛饭、端菜,又忙起来了,和平常并无二样。
其实,他没有告诉她,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他们一直等着警察处理;然而由此造成的路面被堵却可能需要几个小时处理,于是,他选择下车,徒步走了几里路。他知道,他不回家她是不肯吃饭的;而且他怕她一个人在那空荡的房间里害怕。这样,他就真的回来晚了。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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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孙克艳,女,80后,笔名花木颜、花无颜等,河南新野人,著有长篇小说《爱情有脚》、《梦里江南》、《昔我往矣》、《黑白照》等,另有文字散见于刊物、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