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京城老漂
京城老漂
一念向北，时隔三年，在金风送爽的九月，再一次来到北京。刚把行李放进入住的饭店。还没顾得上休息片刻，就接到同游朋友舅舅的电话。老人家说晚餐的地点已定好，此刻他己经到饭店，让我们打车或乘地铁过去。
手机搜索，我们入住的地方，距离晚餐的地方有近十五公里的路程，仍然手机搜索，离得最近的花园桥地铁站，距我们有1500米左右，我们决定乘地铁去饭店，回来时打车。
走出入住的地方，人行道上人来人往，马路上车辆穿梭，正值下班时候，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随着人流涌向地铁口，顺着电梯下到底层。买票、过安检，七拐八弯，匆匆忙忙，紧赶慢赶上了六号地铁，过了七站路，到东四站下车，再转乘五号地铁，又乘过三站路，总算到了崇文门的地铁站。
走出地铁站，跟着高德地图，对照手机信息，穿街过巷又走了两千米左右。终于到了就餐地点。朋友的舅舅一直等在饭店门前，见到我们，老人显得非常激动，热情地和我们握手，迫不及待的向他外甥打听家乡亲人的近况。
随着身穿制服的服务员引领，我们转入二楼的某个包厢，朋友的舅妈满脸笑容迎了过来。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身着丝绒绣花旗袍外搭一件中长薄外套，脖颈上挂着一串精致的项链，左腕上戴着翡翠手镯，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给我的感觉特别的优雅。
朋友介绍他舅舅舅妈，在老家，舅舅是师范学校语文老师，舅妈是中专学校英语老师。都已年近七旬，退休后随儿子来到北京生活。朋友不无自豪地告诉我们：舅舅舅妈现在都是北京人了，六年前儿子在自己居住的小区，给他们买了房，把他们的户口从苏北迁来北京。
落坐，朋友舅舅喜笑颜开，向我们介绍同坐的他的亲家夫妇，四川绵阳人，现在和自己也住同一小区，比自己迟一年入户北京。说起两家孩子，四位老人的脸上笑容如花。老人说儿子，儿媳是北大同学，儿媳现在央企上班，儿子打拼在aT行业。亲家俩人带着小孙女，他和老伴负责接送刚入小学的孙子。老人说话非常幽默，他说自己和亲家，从老家退休后迁居京城，既发挥了余热，也享受着天伦之乐。
席间，老人不断向他的外甥，打听老家的情况，问住在老家的兄弟姐妹身体状况，问各家孩子的工作情况，事无巨细，想到哪问到哪。老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思维敏捷，谈吐风趣。他频频离开坐位，眉开眼笑的挨个和我们喝酒。老人说：“听到你们来北京，我真高兴。住北京几年，很难听到乡音，有时在路上听到南方口音，都会忍不住打听人家是哪里的，说是江苏的就觉得特别亲近，忍不住站在路边扯上几句话，感到心里敞亮呢！说是浙江的、上海的、安徽的也感到亲切，觉得他们都是邻居。”
回到坐位上的老人，也不吃菜，斟满一大杯酒又要下桌，被坐在他身边的外甥拦住。“上午接到电话，我就出来订了酒店，午后不到三点我就赶来酒店门口了。在北京，什么条件都好，就是看不见熟人，听不到乡音。白天接送孩子，走走看看的，很是充实。可到了晚上，老俩口有时说起老家，念叨起亲戚朋友，想家想得觉都睡不着。”反复说起老家，老人的脸上浮着酒意。
“您现在是北京人了，住北京东二环边，有北京户口，吃住全都不愁，还想什么老家哦！在老家教书大半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那么辛苦。现在搬来北京享福，和儿子住在一个小区，每天都能看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老家的亲戚都羡慕您呢！”老人的外甥，边给老人敬酒边和老人笑说。
“你没离过老家，没有体会，你不懂离开老家人的心情。在老家，我生活60多年，有亲戚朋友，有同事邻居，还有我和你舅妈教过的那么多学生。在老家，我走到哪吃到哪喝到哪，到处都是熟人。来北京几年，我常做梦，有时梦见自己骑车去学校，有时梦见自己正在给学生讲课，讲着讲着梦醒了，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古人说树高千丈，叶落归根，等孙子孙女长大了，以后我还是要回老家的。”说这话时，老人依然笑咪咪的，而我的心里却有了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想起央视四套节目经常播放的那首歌，“多少年的追寻，多少次的叩问，乡愁是一碗水，乡愁是一杯酒。年深外境犹吾境，日久他乡即故乡……一碗水，一杯酒，一朵云，一生情。”
想起《记住乡愁》里的另一首歌《心念》。“瑟瑟霜风不息，脸颊横飞冻雨；此不住乡愁油然而起，雨声淅淅沥沥……沉吟中故乡青山剪影，心中念念不已。总是在万家灯火闪亮，我知道我将终老他乡，舍不得乡愁离开胸膛，明月重升可天凉。”说的可是和这位老人一样，年迈之后不得不离开故土，跟随独生子女迁入城市生活的老人们，魂牵梦绕的乡愁？
夜深，坐在返回住地的车上，看宽阔的道路两边，林立的高楼上依然万家灯火，我不知道，在偌大的京城，或是别的城市，有多少难以入睡的老人，正悄悄的披衣而起，临窗望着故乡的方向。
（ 2018年9月28日）
插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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