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深处

雨林深处

-----  马尼拉笔记之五

陈胜毅

还未走进雨林，林子深处就传来此起彼伏“喔喔喔……”的鸡叫。叫声高亢清脆、悠扬婉转，在林中飘荡。俨然一场茶日晌午的鸡鸣音乐会，把雨林深处的村子点缀得更加宁静祥和，充满烟火气息。

林中的民居多为竹木结构，颇似中国云南的傣族竹楼，但是矮小简陋许多。也有用白珊瑚海沙压制的砖块砌筑，更简单的干脆用捡来的复合板、爆裂剥皮的三合板搭成。严格说不能称为房子，只能说是栖身的窝棚。还有不少烂尾楼，上层钢筋裸露，下层住人。修得气派讲究的是教堂、学校、酒店和政府机构。屋顶盖波浪形的大块铝合金瓦，富裕人家盖红色陶瓷瓦。屋顶多漆成红色，有的则保持铝合金的银白色。万绿丛中，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红色银色，更添海岛雨林的秀美迷人，诗情画意。

雨林人家的房前屋后，全是高大茂密的芒果树、龙眼树、棕榈树、椰子树和一丛丛的芭蕉树等。来不及采摘的果实掉下来，芒果就露出金黄的果肉，椰子则是雪白的椰肉，看了教人心痛。高峻挺拔的椰子树，仿佛婷婷玉立的时装模特：笔直的树干，一两处略有鼓突，令人想起魏碑笔势流动的一竖一一在提按的轻重粗细变化中，力道千钧。它们头顶蓝天，叶摇海风，别有神韵。

孩子们在林中追逐嬉戏，或在小卖店门口过家家，躲猫猫。两个中国媒体人走过来，和他们交谈后，孩子们站成横排，举着“XX快报"的红色横幅，一脸天真烂漫的微笑。两个大男人弯腰站在后面，留下与孩子们的合影。

林子里的女人在屋外冒烟的柴灶旁忙碌。男人们有的织补鱼网；有的修理渔船；有的捣鼓摩托车；有的搬运收集来的酒瓶饮料瓶；有的焚烧垃圾，有的处理挡路的干枯树枝及硕大的树蔸。林中烟雾弥漫，一派朦胧。有的什么也不干，一根烟叼着，一个杯子捧着，三个四个在一起说天堂话地狱；兴致来了，抓起话筒，对着电视吼一嗓子。

这里的人养猪养鸡非常有趣。

他们在离屋稍远的空地上，两棵大树中间，悬空扯一根十来米长的绳索，索上再挂一根可移动、长约三四米的绳子，另一端像拴狗一样拴住猪的肩颈，猪便有三四十平方米的活动空间。这就是从未见过的拴养猪，比圈养猪的瘦肉率高。猪在此吃喝拉撒睡，时间一长，活动区域就成了尿坑粪氹，和踩烂的泥巴搅拌在一起，黑黢黢黏糊糊的，不忍卒视。猪整天在此或站或走或坐或卧，粉红白嫩的皮毛染得黑不溜秋脏兮兮的，让人怀疑猪肉是否会有粪臭尿臊。放心！主人到时会给牠搬家的。

人们养公鸡也不寻常。清早放出来之前，就给牠冲冷水澡，然后拴住一只脚，拴在一根六七十公分高的“丅"形木棍下。以“丅"棍为圆心，活动范围约四平方米。条件好的，单独用铁丝笼罩起来。母鸡待遇优渥，带着小鸡在草地里优哉游哉，想怎样就怎样，羡煞了公鸡。

公鸡没有常见的公鸡那么高大肥硕，挺冠好色。不会时不时地对着一颗沙粒“咯咯咯”，把母鸡骗过来，频频点头，“您好您好”，然后劈翅偏腿，图谋不轨。而是像去势的骟鸡，但无骟鸡的臃肿，重约四、五斤，叫声嘹亮，毛色油光闪闪，红中泛黑泛黄；鸡冠平小，尾羽高扬，爪利腰凹，身材修长；体格强健，精神抖擞，气宇轩昂。不少男人喜欢抱着牠，好像女人抱宠物狗。高兴了，两个男人把鸡放下，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斗鸡对决。两鸡颈毛倒竖，冠血喷涨，扑翅腾挪，踹腿啄冠。得势的乘胜追击，倒地的绝地反击。打得羽毛纷飞，冠破血溅，若非主人心痛抱开，必定两败俱伤。想不到外表俊美的帅鸡，竟是如此英勇好斗，血气方刚。怪不得主人要将它清早冷水冲澡，拴起来免生是非。不开心了，牠就飞上“丅”棍，居高临下，挺胸伸颈，压尾收臀，张开尖喙，仰天长啸，来一场美声“喔喔喔……"

雨林深处，绿荫掩映下，人们的生活像一湾静静的海水，演绎着无声的传奇。

作者简介：陈胜毅，男，汉族，祖藉湖南省双峰县，195O年4月26日生于湖南省邵阳市，中专学历。1968年11月下乡插队于湖南省绥宁县关峡公社芷田大队第二生产队，1974年12月退休顶编进邵阳市第二人民医院，从事卫生员、食堂采购员、中药加工炮制工作。1985至1988年在邵东卫校学习临床医学，毕业回院从事临床心电图诊断，直至2010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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