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侃康叔

有时候真是机缘,我没想到会在可可托海再次遇见康叔。更没想到我跟老于在金山书院做了一个下午的志愿者,拖地扫地摆放书籍,忙个不停,忙到所有人都以为我俩是店里的工作人员。
康叔说,你俩一定是很好的朋友,一个叫马粪,一个叫牛粪。

我使劲点点头。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算是一个锅里抡过勺子。

两天前,我跟老于住在喀拉乔克村哈德尔别克姐姐家里,那是一个牧业村,村子里到处都是牛羊圈,圈外堆了高高的牛粪墙。我说,老于你就叫牛粪吧,多好听的名字。

老于也是个狠人,真的改名牛粪。从此以后,羊粪马粪牛粪都有主了,粪字辈只剩下猪粪狗屎。。。

康叔听说过羊粪(杨奋),但交往并不多,我不在意这个,我喜欢康叔,也欣赏康叔的朋友,可我自己像羊粪更多一些。

骑行十天来,在金山书院干活的这个下午是我俩最开心的时候。就觉得吧,这是个好事,干再多活都心甘情愿。三十多岁的人,一穷二白不算成功,可动人的东西出现了,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说一句:“我愿意!啥都不图。”

我说,康叔,我在乌鲁木齐参加过左边右边书店的活动,也参加过我们金山书院的活动,不太一样。参加左边右边书店的活动更像参加一个读书活动,来到金山书院,感觉更有江湖气。

康叔说,最大的区别是左边右边书店的老板不写东西。

我以为不完全是。

2019年6月11号,周涛在布尔津金山书院做读者见面会,四天后,也就是6月15号晚上,又在可可托海金山书院做读者见面会。周涛已是73岁高龄,患有牙疼病,不愿意离开乌鲁木齐。因为康叔的缘故,周涛在阿勒泰连做两场活动,一待好几天。

做完活动一起吃饭,康叔情到深处,举起醒酒器一饮而尽,周涛本来不喝酒的,此时此刻被这股子劲儿感染,一口气连饮两杯。

所有在场人员回想起来只有一句话,那个感觉真是太好了。

结果呢,周涛牙疼不止,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第二天周涛找到康剑说,你是披着羊皮的狼,没安好心。

干完活,康叔说今晚上请你俩吃饭,跟一群人一起。康叔说得一点也不麻烦。

这样我俩就放心了,恭敬不如从命。

没一会儿,侃侃她们来了,带了一帮子人,有作词的作曲的。侃侃身穿一袭白色长裙,扎个马尾辫,跟酷狗音乐里的头像一个样。我第一次听说侃侃还是因为《那拉提草原》,去年我跟老闫骑行到巴音布鲁克时一位大哥极力推荐的,他说:“那拉提草原这首歌太好听了,你一定要听听!”

侃侃的声音有些沧桑,起承转合上不够圆润成熟,给我草根歌手的印象。

那一阵子,我不光听《那拉提草原》,还听《肖尔布拉克》《红雪莲》。

我真心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侃侃上过蛇年春晚,跟李晨一起合唱《滴答》。这首歌曾经风靡大江南北,原唱就是侃侃。老于说,侃侃跟他一个学生的妈妈住同一个小区,经常见面打招呼。

乌鲁木齐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刀郎在乌鲁木齐,李娟在乌鲁木齐,周涛在乌鲁木齐,杨奋在乌鲁木齐,侃侃也在乌鲁木齐!天哪,我也住在乌鲁木齐。

侃侃试音很长时间,直到天黑的时候,康叔说咱们吃饭去,跟侃侃不一路。这样也好,果真三四十个一起吃饭,我跟老于只能坐在角落里默默吃完,然后抹抹嘴回宾馆睡觉。

我以为只是普普通通一顿饭……

我以前只知道康叔为人侠义,是真正热心肠的汉子,这样的朋友一定要交的,不管他多大年纪。没想到,康叔不仅在喀纳斯景区管委会工作过,还当过布尔津县常务副县长。

我跟老于说,康叔对喀纳斯有重要贡献。当面他还是景区管委会主任的时候,经常纠集全新疆最有实力的文人到喀纳斯喝酒吃肉,据说几个月就能喝掉几十坛原浆白酒。吃饱喝足了,康叔跟一帮哥们说,在喀纳斯肉吃了不少,酒也喝了不少,是不是该给喀纳斯留点东西?于是乎,写散文的写散文,写诗的写诗,画画的画画,写歌的写歌,拍照的拍照。

后来,市面上出版一系列关于喀纳斯的书籍,写啥的都有。同样是5A高山湖泊,喀纳斯的名声已经远远地超过天山天池。我去过位于阜康瑶池园内的博格达书院,地面积了厚厚的灰尘,说起周穆王在瑶池会见王母娘娘,听起来就像鬼扯。

说起来喀纳斯的故事未必有多真,讲的人多了,总有人讲得好一点。

在座的加上我跟老于只有七个人。梁书记一心引进文化活动,说什么也要康叔在可可托海设立书院,康叔一来顾智勇老师也来了,侃侃她们也来了。老梁说,能做事的时候总要多做一些事,多种一些树,等将来老一些了就可以跟孩子讲,可可托海能有今天,我是有所贡献的。王磊镇长曾经爱好骑行,前天看见我跟老于晃晃悠悠骑到可可托海隧道口,算是第一次见面。

王磊从头到尾都在跟康叔、顾老师讨论3号院的设计细节,供热管道得保留,俄式变压器保留,矿车保留,矿车轨道做成大门。。。还有职工住房,正在回收,做成特色民宿。。。

我跟老于说过,我赌中国经济转型一定会成功。这下老于信了,一个个普普通通的底层公务员都在想尽办法做好眼前的事,心中满怀激情,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么多人的力量汇聚起来就是滚滚洪流。

走进可可托海,重温激情岁月。这样的激情仍在继续。

还有哈德尔别克,眼见天快黑了,山高路远,饿狼出没,一时着急亮出自己的工作证:“我是共产党员,不会撒谎的!”

哈德尔别克是喀拉乔拉村党委书记,他不光拉走我跟老于,还把我们的自行车装车厢里一块拉走了。快上土路的时候,哈德尔别克特地用牛皮绳牢牢地把自行车捆绑在车帮上,这样自行车就会好好的,我跟老于也会放下心来。

他说,三月份的时候一只饿狼下山来,袭击两个路人,一个咬到手脖子手快掉了,一个咬到屁股蛋子肉快掉了。饿狼又冲到马圈里死死地咬住马脖子不放,惊慌的牧民叫来全村年轻人,终于打死饿狼。

老于说,咱俩还是不要在草原上露营了。

我说,老于,不必担心。三月份的狼饿了一个冬天,肯定饿坏了,六月份的草原到处都是食物,狼不会吃我们的。即使如此我也不想在草原上露营了,因为有馒头大的红蜘蛛爬来爬去,游走的长蛇不时出没。

哈德尔别克把我俩安排住在他亲姐姐古丽孜帕家,傍晚时候,我跟老于围在羊圈边看古丽孜帕挤牛奶,看哈德尔别克给刚出生半个月就死了妈妈的小马驹喂牛奶。小马驹很可爱,摸摸它的脸,更觉得它好了。

早上醒来,古丽孜帕在给我俩准备食物,我很好奇,跑去厨房观摩,古丽孜帕指着锅里的土豆粒炒羊肉说:“这个叫哈萨洋芋。”

哦。原来哈萨克人吃这个。

其他的我认识,奶茶,馕,黄色的奶油,白色的奶疙瘩。我硬着头皮吃了些奶油一块奶疙瘩,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总要尝尝的。

吃饱喝足我跟老于到村里四处转转,牛圈的圈旁摆了小山一样的大堆牛粪,我指着粪饼对老于说:“牛粪,多好听的名字呀,你干脆叫牛粪得了。”

哈德尔别克指着村里的柏油路说,明年开始这里就要开发旅游了。

我说老于,下次出门一定得带瓶酒,跟哈德尔别克的友谊,多一瓶酒就圆满了。葡萄美酒夜光杯,能喝一杯是一杯。

酒足饭饱之际,康叔问:“可可托海游览完了吗?”

答曰只去了矿山公园。

梁书记说:“明天我给你们两张票!”

康叔问:“你们想坐区间车,还是骑车?” 不等我回答,康叔又说:“还是骑车好,你俩一路骑过来,就骑车吧,还可以去地震断裂带!”

我摸摸自己的勾子跟大腿,其实我是想说坐区间车的。

©丁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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