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梦回德夯

梦回德夯

回首过往，我和湘西德夯苗寨的缘分始于2000年，亦即跨入二十一世纪的千禧之年。彼时的我还在国家级岳阳楼洞庭湖风景名胜区管委会办公室工作，而德夯已是湖南的省级风景名胜区。由于双方是同行，故而我们两家单位保持着友好的工作联系。那年夏天，受德夯景区的热情邀请，我们一行五人在参观了张家界之后，驱车经慈利往吉首方向进发，踏上了首访徳夯的旅程。

说不尽的山路弯弯，道不完的沿途颠波，行进到矮寨一个叫公路奇观的地方，沉沉夜幕已经降临，怎禁得一个步步惊心！面包车从山顶盘旋而下，连续十几个“之”字型弯道，两侧皆是悬崖峭壁，加之司机路况不熟，频繁地踩刹车，以致轮毂不时发出令人心悸的尖叫，我等坐在车内都能闻到橡胶轮胎刺鼻的焦煳味儿。司机为确保安全，只得找一段较宽的直道靠边停车，同时打开双闪，静待轮胎温度自然冷却下来。幸好只是有惊无险，最终我们还是平安下了山。继续前行约莫千余米，就到了德夯村的分岔路口，徳夯村的村长老陈带着苗族姑娘阿香已在路旁迎候多时了。

尽管已过吃晚饭的时点，东道主仍然为我们准备了喝拦门酒的礼仪。君山的老胡、屈子祠的小赵，铁山的老罗、司机小刘加上本人都不擅饮酒，但出于礼貌，我们还是猛喝了几口。兼任景区负责人的老陈是一个朴实的湘西苗族汉子，他在一家小店里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记得席上有一道炒菜，被称作“虾”的主料其实是水里生长的一种虫子，看着不咋的，吃起来却是鲜美至极。好像还有一道油炸野蜂蛹，堪称稀世佳肴。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独自提前起床，想看一看德夯村四周的景色。想来天公也作美，昨夜刚下过一场暴雨，此刻冷暖气流交汇，于峡谷之中蒸腾起一团团白雾，随后又被涧底凉爽的山风吹散，缥缥缈缈的宛若仙境。亏得事前做了一些功课，知晓“德夯”出自苗语，意为“美丽的峡谷”。而今身临其境，顿觉眼前的景致与“德夯”的语境倒也十分吻合。

站在空旷的广场上，抬头就能望见对面一座山峰状如宝葫芦，便猜它应该是著名的“盘古峰”；转过身来观察另一边，四座山峰几乎一字排开，峰与峰之间隔着巨大的壑囗，料其必为“驷马峰”无疑。湘西是土家族的聚居地，想不到在离州府吉首不过区区24千米的地方，居然能找到德夯这样的苗家村寨，不单有世外桃源的景色，更有一尘不染透鲜透鲜的空气，诱使贪婪的我在那个特别的早晨大口大口地深呼吸，闭目回味口舌之中确有一丝原始的清甜。

午后，阿香如约而来，义务为我们充当向导。目测阿香芳龄不足二十，脸色红润，青春焕发。她穿着传统的苗族衣裳，天蓝色的无领上衣，宝蓝色的裤子，袖口沿口绣着牡丹缠枝花纹，煞是好看。在前面引路的阿香足踏一双黑平绒面料布鞋，沿着一条青石板路向村子中央走去。我们跟在她的身后，每走几步都能听见从她颈脖上那个硕大银项圈发出的“叮当叮当”的悦耳声响。

进得村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的吊脚楼。石基木柱青黛色的片瓦，一层的堂屋里大多设有火塘，上方悬着一把漆黑的吊壶，某个屋角甚至还堆放着几块烘干了的牛粪；村旁流沙河里的水清澈见底，潺潺的流水昼夜不息；古老的筒车吱吱呀呀唱着欢歌，自动灌溉着丰收在望的庄稼地；廊檐下绣花的村姑，大叔纯手工的榨油作坊，靠水的冲力带动的水磨石碾……德夯的古朴风貌，带给我们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精彩的大戏通常都要等到夜间才能上演。入夜，德夯村的广场上灯火通明，几面大鼓被固定在鼓架上，阿香领衔几个小姐妹激情开演跳鼓舞，随着一端系着红绸的鼓槌的上下翻飞，姑娘们辗转腾挪的舞姿，轮打敲刮抚的击鼓技法，乃至背身击鼓的那个漂亮劲儿令观众眼前一亮。接下来轮到打着绑腿的苗族小伙上场吹木叶，与姑娘们互对情歌、苗寨婚俗表演……最后压轴登场的是众人翘首以盼的篝火晚会，广场中间的柴禾堆被点燃，所有在场人员手牵着手围成一大圈，彼此互动，又唱又跳，现场气氛瞬间达到高潮，火红的光亮映衬出每一张充盈着幸福感的脸庞……

二十年来，我曾多次到过德夯，我们与德夯艺术团还有过一次愉快的合作，曾经邀请他们在君山岛举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展演活动。我也知道，如今的德夯苗寨名气更大，感觉上似乎更加现代。矮寨大桥仿佛凌空飞架的一道彩虹，使得当年的天险不复存在。然而在我的灵魂深处，仍在为二十年前的那个德夯村所痴迷，它无可撼动地占据了我的梦乡：古色古香的石拱桥被斜阳剪影成一幅印象画；独具一格的吊脚楼仍然在烟雨中鲜活如初；背着背篓在青石板路上嬝嬝婷婷行走的女人的背影，当然还有年轻美丽而又善解人意的阿香……

（文中老陈、阿香均为化名）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张爱平，笔名艾平，网名草根痴梦，自由撰稿人；《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散文作品见于全国各地各级报刊及《东方散文》《西部文学家》《品诗》等网络平台，累计超百篇，多次获奖；个人诗集《缤纷四季》由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已在文学网站或平台发表长篇、中篇、短篇小说多部（篇）；近作短篇小说《闲人刘老八》荣获第四届“张骞文学奖”佳作奖。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主编：石   瑛  赵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