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孝庄故里有故事(二)
孝庄故里有故事 (二)
——草原之殇
白小白|内蒙古
一
五月的科尔沁草原,绿波荡漾天空碧蓝。
原本是最悠然舒适的季节,可是珠日河营盘的每一户牧民却格外忙碌。
今天早晨有人来通知,明天营地转场,全营人清早出发。
因为转场,许多事要提前做好准备,哈森忙得热火朝天。
他用力地把一辆勒勒车推到毡房前面的平地上去。
由于天气好,哈森索性脱了袍子,只穿一件宝石蓝长裤。阳光照在他健壮的身上,褐色的脊背上的汗珠子就像钻石一样熠熠生辉。一头褐色的卷发被汗水打湿了,紧紧地贴在头皮上。哈森弓着身子双臂紧紧把着车辕,由于用力,双臂鼓起起一块一块的肌肉,手上淡青的血管也胀鼓鼓的冲满力量。
三辆勒勒车被哈森推过来,整齐的排在空地上。
每一辆车都需要仔细检查修理。车辕、车轴、辐条、车板、轱辘、铆钉等等一样样的检查,一点点的修复,哈森有条不紊又耐心细致的忙活着。
哈森的小儿子毕力格昨天才满月,妻子琪琪格身体仍然有点虚弱,虽说草原上的女人没有那么娇贵,但生孩子毕竟耗损元气的事,琪琪格做事大不如之前麻利,脸上泛着苍白,那是由于气血不足和睡眠欠缺透出的疲惫。
女儿格日勒才5岁,像一只欢快的小燕子在毡房前跑来跑去。
她跑过来拍拍阿爸光滑宽阔的后背,把小脸紧紧贴在阿爸湿漉漉的后背上,哈森的脸上顿时露出柔软的笑容来,暖暖的回头瞄一下女儿,撮着嘴想亲一下女儿的小脸,格日勒却调皮的发出一声欢快的尖叫,一转头跑到阿妈的怀里勾住了阿妈的脖子,回过头来朝着阿爸脆脆地笑。
哈森的阿爸在几年前的大雪灾中,为了救埋在雪里的布和一家伤了腿,行动有些不便。如今能真正帮上忙的只有哈森16岁的妹妹高娃。正直花季的少女,最喜欢骑马撒欢和好姐妹们欢歌笑语的年纪,如今一整天都要被这繁琐沉重的活计困住,心里一股怨怼之气慢慢在心里升腾。在整理物品的时候,免不了用物件撒气,故意弄的叮当乱响,脸上也是沉的像一汪水。嫂子琪琪格知道高娃心里的想法,可是自己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奶睡了毕力格,默默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由于阿爸行动不便,叫高娃把几副马鞍和勒勒车的车套拿过来修补。别看修修补补都是小事,却事关重大。转场的路上生火做饭用的牛粪、蒙古包、细软、食品、日用品、孩子、妇女,未来十几天都要靠勒勒车承载。所有鞍鞯、辔头、缰绳、车套都要经得起一路颠簸抻拉,一旦出现问题就会掉队。在草原上掉队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狼群野狗、雷电风雨,都是转场中经常遇到的危险事儿。
高娃和琪琪格把一些细软包好放到箱子里。把准备好的水、酸奶、奶皮子、熟肉干、炒米放到空奶桶里。路上用的用具放在奶桶旁,一路上用不着的用具、用品全部打包用皮绳捆好。
原本整洁的蒙古包里如今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太阳西斜,琪琪格开始准备晚饭。
不多时,出去牧羊的阿妈把羊圈进圈里,关好圈门,利落地拴好自己的坐骑,迈步进了蒙古包。
晚饭是手把肉加羊肉馅饼。这炖饭是到达新营地前的牙祭。转场需要走十来天的路,一路上都不会有鲜肉吃,即使到了营地天热高温,肉类容易腐坏,更不能杀羊吃肉了,大家只能吃炒米和荞麦面。
哈森给阿爸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马奶酒,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阿妈原本是一个开朗泼辣的女人,此时脸上一脸凝重:“上面已经通知河南边的营地不要转场了,等正式通知下来就盖房子、开荒种地从此定居不走了。”
阿妈话音未落,阿爸把酒碗重重地撂在桌子上:“从清朝开始放垦,多少营盘都成了村子,最后还不是草原遭殃啊!那些放垦的草原都成了沙坨子!教训还不够吗?看着吧!长生天会惩罚我们的!”
高娃抬眼看了阿妈一眼,又迅速的瞄了阿爸一眼。因为要转场,高娃今天累的浑身酸疼,一肚子的怨气,忍不住小声说道:“定居有什么不好!省的总要没完没了的转场!转一次场扒一层皮!”
阿爸侧脸斜眼盯着女儿厉声道:“草原早晚就会毁在你们这些懒惰的年轻人手里!草原看着一片茂盛,地底下都是沙皮子,根本经不住人来来回回的踩,也经不住牛羊年复一年的啃。”
阿妈语气比较温和:“高娃,草原人为什么要游牧、要转场,因为草原被牛羊啃过一茬后,就要休养生息,不然让牛羊啃光了草根草原就要沙化,一片草原沙化,十几年时间都养不过来的。”
哈森也有点气愤:“今年草原降雨少,哈河老营盘两年没转场,一大片的草原都成了沙地,如果来年继续干旱少雨,那边枯死草根被牛羊再啃一遍,沙地就会迅速扩大,到了春天草原就会闹黄风灾,真让人着急!上次我和几个好哥们专门去旗里反映了情况,可是没人听啊!”
琪琪格怀里抱着熟睡的儿子,轻声说:“听说哈河老营盘那里有人种苞米,长到膝盖高就旱死了。”
阿爸喝了一口酒忿忿的说:“草皮下面都是沙子,沙皮子能种什么?老祖宗世代游牧就是为了让草原有喘气的时候,种地就是不让草原喘气!”
阿妈叹了口气说:“这两年雨水少,家家都尽量少接羔,如果牛羊再多一点,草场再沙化,草原就会养活不了那么多牲畜啦!”
一家人一边说一边吃,这顿饭的气氛有点压抑。
吃完饭,琪琪格收拾完盘盏带着两个孩子先睡了。
哈森在马灯下修着阿爸没修完的车套。高娃做了一会针线,感觉眼皮子打架,匆忙收起活计去睡了!
阿爸阿妈各自装了袋旱烟,阿妈先给阿爸点着,才给自己点上。两位老人嘴里含着烟嘴手托着长长的烟袋杆,两个烟袋锅冒着袅袅的轻烟。两位老人默默的抽着旱烟。他们心里明白,游牧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很快,科尔沁草原上再也没有游牧的蒙古人了!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家人就迅速起来,准备出发。阿妈和高娃收拾好室内的零散物件,帮着阿爸拆蒙古包。三个人齐心协力卷好包上的毡子,哈森过来帮着拆了柱子和顶杆后又去套车。琪琪格抱着毕力格什么也帮不上,偶尔腾出一只手整理一下放在勒勒车上的物品。
等毡包和包架全部拆完捆扎好,哈森已经套好了三辆牛车。前一辆放毡包和一路生火用的两篓牛粪 ,中间一辆放细软和食物,最后一辆放着随身携带的物品。
哈森骑马和其他几户的男主人护着羊群先走了。阿爸在前、阿妈紧随其后,高娃驾的车跟在最后,高娃的车上琪琪格抱着毕力格;格日勒偎在阿妈的身边,身边放了几包常用物品。
途中吃饭时候,阿妈还要负责给哈森去送饭,每到这时,中间那辆车不用人驾驶,驾辕的黄牛任劳任怨地跟着前面的车向前进。
转场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十里,不停的走向远方,走向绿海蓝天相接的草原深处……
二
时间过的真快!
哈森的孙子已经长大成人。阿爸阿妈已经去世。
阿爸是在定居的土房子里走的。临终前嘱咐哈森不要土葬,要把自己交给长生天。阿爸的遗嘱实在有点难为哈森。此时的科尔沁几里一个村子,几十里一个嘎查苏木,原来的天葬场早就被苏木建起了牛圈。再说科尔沁草原已经没有几块好草场,那些能带走肉体和灵魂的狼群、雄鹰已经绝迹,天葬根本不可能。
因为无法实现阿爸最后的愿望,哈森心里十分难过。最后退而求其次,请来最好的匠人为阿爸赶制了一副坐棺殓了阿爸,用马车把阿爸拉到天葬场,架起木柴火葬了阿爸。
如今哈森和琪琪格已经老了。不过毕力格十分孝顺,从来不让哈森和琪琪格上山,只是在家里看家护院。
孙子巴雅尔畜牧学院毕业后分在了苏木林业站,分管治沙工作。八年前和汉族姑娘林秀结了婚,如今一对双胞胎儿子也已经七岁了。哈森给两个孩子起的名字,一个叫波日特,一个叫树海。
哈森也觉得生活还算美满,只是草原成了哈森的心殇。一出门看到茫茫沙海,心里就隐隐作痛。这几年,哈森的脾气越来越大,特别是喝了几两老白干后,就会耍酒疯。杯子、碗盘、酒壶、瓶罐,什么方便就砸什么。高娃攒了点私房钱都贴补在砸坏的东西上了。别人不懂哈森为什么耍酒疯,只有琪琪格懂他,知道他在想草原,在心疼草原,又无能为力;所以哈森每每耍酒疯,高娃都任着他闹,怕他不作不闹闷出病来。
如今科尔沁每年春天都要刮‘黄风’,遮天蔽日乌烟瘴气。听电视里讲‘黄风’已经刮进了北京城,一到春季北京城里也是暗无天日沙尘漫天。
妹妹高娃自由恋爱嫁给了同一个营盘的宝音。高娃家盖房子的时候盖在了最北面。这几年草场迅速沙化,离高娃家一里多地的大草坡成了一个三百多米高的大沙坨子。沙坨子随风南移,四年时间就移到了高娃家的房子后墙上。高娃家所有人上屋顶是不用梯子的,从屋后斜斜的沙坡可以漫步到屋顶。高娃一家用尽办法也阻止不了沙子前进的步伐,每天打开门首先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拿铁锹把埋在门口的沙子铲开,开出一条窄窄的路来才能出门。土坯房也承受不了沙子的重压,房橼弯曲,墙壁裂缝,最后不得已重新盖了三间新房,弃了老屋。
高娃四年盖了两次房子,掏空了积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这些年,哈森没少帮衬她;不过还好,儿孙都争气,现在日子已经好多了。
三
这一天,哈森没什么事,去上山转了大半天。
哈森在柔软干涩的金色沙地上走着。
曾经一望无垠的广袤草原,如今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海。沙海里走上几百米能看到一棵灰白的沙蒺藜顽强的与沙漠抗争。
哈森索性坐在一个最高的沙梁上默默地望着远方。
哈森想起自己和波日特、树海差不多大的时候,经常骑着那匹白色的马驹,和小伙伴们绕过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泡子,去山杏林里玩。春天的时候,山杏花漫山遍野,老远就能闻见一阵阵的花香。山杏林里是野鸡的天堂,也是哈森和伙伴们练习箭术的好地方。大家卸下马蹬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准备好弓箭,派年龄最小的孩子叮叮当当地敲着马蹬,顷刻间山杏林里就会飞出一只又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来,大家箭指目标,开弓射箭;箭术一流的哈森从来都是箭无虚发,收获满满!因此哈森在同龄的孩子中,很有身份和地位。
如今山杏林早就没了踪影,草原赖以生存的水泡子早就被沙子埋没。
还有沙柳湖附近的山坡上是琪琪格和女孩子们的乐园。那一坡又一坡的萨日朗花,红的像火,像天边的红霞,像琪琪格冲满活力的俏脸。
记得十七岁那年,哈森到沙柳湖饮马,只见一个美丽的姑娘,一袭白色蒙古袍,红色包头、红色腰带,在红红的萨日朗花丛里边舞边唱,歌声甜美,舞姿翩跹!哈森看呆了!等哈森回过神来,姑娘也发现了湖边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小伙子,立即停下歌舞像山顶走去。到了山顶,姑娘一个清脆的呼哨一匹枣红马朝姑娘飞奔而来。眨眼间,姑娘已经飞身上马像山下急驰而去。
美丽的姑娘不见了,激起了哈森心中那份冲满雄性的豪情。他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疾驰追去!
哈森奔上山顶时,那位美丽的姑娘已经已经打马跑出了一箭开外。
哈森可是草原上最好的骑手,胯下的坐骑是草原上最著名的乌珠穆沁马,赛马会上年年夺魁的良驹。
哈森套在马蹬里的双脚轻轻一磕马肚,这匹久经沙场的战马立即明白主人意图,舒展开身姿撒开四蹄飞一般奔向目标奔去。眨眼间,那个红马白衣的美丽背影已经近在咫尺……
哈森想到这里,沧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是啊!那时候的自己青春张狂,琪琪格美丽温柔,草原上最美的女子嫁给了草原上最好的巴特,真是天赐良缘!直到现在哈森都在感激美丽的沙柳湖和那一坡火红的萨日朗花!
可是如今沙柳湖早已干涸,萨日朗花也难觅踪迹,他和琪琪格的爱还在,可是那美丽的草原天堂早已踪迹全无……
哈森做的太久了,腿有些麻。他慢慢站起来,一点点挺直了腰杆,又望了望枯槁的天际,蹒跚地向家中走去……
晚上掌灯时候,孙子巴雅尔带回来一个消息:旗里决定把每个苏木的沙化地承保给个人,旗里提供树苗,全部种树。树木成材后归个人所有。
毕力格不以为然道:“说的好听,那沙地上挖一丈深不见湿土,就是神仙来了也种不活一棵树。”
巴雅尔说:“阿爸,这是国家政策,第一批承包沙地国家不但提供树苗,还免承包费10年,就是让我们白种十年。”
毕力格说:“我们有力气没处使了?哼!白种也不种。看谁能在火堆上种活一棵草出来!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巴雅尔有点急:“阿爸!这是上面给我的任务!治沙站的所有工作人员每人二百亩,站长和副站长三百亩,这是硬性指标!”
哈森把燃尽的长烟袋在炕沿上敲了敲说:“巴雅尔,爷爷支持你!你去领树苗,到时候爷爷天天出去种树,哪怕种活一棵树,我也算没白活。你去通知你高娃姑奶奶,就说我说的,让她和我一起去种树!”
毕力格白了一老一少一眼,没再说什么。儿子的工作一定要支持,阿爸原本在家没什么事做,他愿意种树就随他,既支持巴雅尔的工作,又省得在家无所事事,整天看啥都不顺眼,喝点酒还又砸又闹。
半个月后,苏木派拖拉机送来了树苗。
哈森在房后挖了一个大坑,浇上水,把树苗放在坑里养着。
每天清晨,哈森都会带上午饭,扛起树苗、铁锹向山上走去。
在沙窝子里种树可真不容易!小米粒儿大小的沙粒子被风一吹打在脸上,硬生生地疼,比面粉还细的沙尘钻到眼睛里,眼睛又干又涩又痒又疼。
哈森一铁锹下去,流沙瞬间就把坑填满,要想挖一个坑,必需挥锹掘沙的速度一定要超过沙子的流速,体力消耗特别大。有时候挥汗如雨耗尽体力好不容易挖出来一个深坑,就是不见湿土。
这样的劳动强度对已过古稀的哈森是一种极限挑战!好在哈森曾经是草原上最出色的巴特;有年轻时候的底子,身子骨倒也能撑得住。
高娃家里不忙的时候也会赶来帮忙,兄妹俩很少说话,默默的挖坑栽树。
琪琪格有时候会给兄妹俩送饭送水,但是琪琪格的腰不好,稍稍累一点就会犯病,只能帮着做一点不出力气的活。
金黄的沙海里,远远望去,兄妹俩的身影孤独而又倔强,在寸草不生的沙梁上,他们是一道最具生命力的风景。
沙漠里种树哪有那么容易!今天刚种了的树,一宿春风,树苗不见了踪影,一切还要从头再来。
一整整一个春天,几千多棵树苗种完,没有被沙子埋掉、被风吹走的还不到300棵。
第二年春天,冰雪消融,春回科尔沁。
礼拜天,巴雅尔也扛起铁锹、树苗和爷爷一起去往山上走。
两个双生子波日特和树海吵着闹着跟着上山。两个孩子像撒着欢的羊羔子,赛跑一般欢快又生机勃勃地朝前跑去。
还没等哈森和巴雅尔走到地方,波日特跑了回来,小脸蛋笑得像天上的日头:“太爷爷,树发芽了!”哈森听了顿时停下脚把脸凑到波日特的小脸面前:“孩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太爷爷种的树发芽啦!”波日特提高了声音,回首指了指身后的沙梁!
哈森脚下顿时来了劲头,马上像精力旺盛的年轻小伙子一样朝前跑去。没跑几步就踉跄着扑倒在柔软的沙子上,站起来又倒下去,哈森索性顺势手脚着地向前爬,终于爬到了沙梁上。放眼向沙地上望去,树海站在一棵已经吐出几叶嫩芽的小树前向他们招手。和树海一样高的小树从头到脚绽放出璀璨的光芒,阳光下亮的刺眼!
巴雅尔扔下树苗和铁锹扶着哈森朝着小树奔去。
哈森站在那棵孱弱的小树前,申展开双手面朝长生天喃喃地祈祷着。泪水在微笑的脸庞上,越过沧桑的沟沟壑壑,挂在浓密卷曲的胡子上,又滴到干涸的沙地上!
哈森凝视着那棵嫩绿的幼苗,眼前却是儿时无边无际的草原,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阿妈站在洁白美丽的蒙古包前,微笑着等待丈夫和儿子骑马归来,还有那一坡火红的萨日朗花和清清的沙柳湖……
哈森听到了阿妈的召唤,接着是阿爸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清晰,眼前的一切却越来越模糊,他向前踉跄了一步,慢慢地倒了下去,扑倒在那棵小树的脚下,微笑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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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白小白原名白荷花,文字爱好者。喜欢读书写文,喜欢朗诵,喜欢所有美好的事物。在时间的缝隙里,在缭绕的炊烟中寻找安宁。偶有闲暇墨香为伴,不为其他,只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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