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踪迹
趴在窗台,看见了风。
风的行踪,我是突然发现的,它们就在窗外的树林子里行动。有一群是在树下奔跑,一定是顽劣的孩子在追赶奔窜,脚步声的后面拖带着他们狂乱的口哨声。另外一群是踏着树尖尖走的,脚步轻盈的风姑娘啊,一律着绣花鞋,树尖尖上的叶只是微微地颤动。而另外的地方,譬如树的深处,树的枝头叶片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风在附近走过,或许在沉思为什么风姑娘和风孩子绕着道走而不去亲热它们,而恰恰就在这时,风姑娘飘拂着大摆裙来了,一改先前轻盈的闺秀风范,有点放肆,夸张摇摆。真让先前耐闷的树叶们高兴死了,看来这是喜欢野性狂放的地区,极力地煽动树枝疯狂,其中几枝甚至把腰也笑弯了。热闹只是一刻,现在全跑得无影无踪了,整个的林子里沉寂无言,某些叶片对于先前风的亲热似乎意犹未尽,想起来还乐,独自偷偷地动了动,就像队列里一个爱笑的女孩禁不住悄悄地窃笑。我想着,风是一时半刻不会回来了的,正准备离开,风突然又在稍远的树尖上出现,并一路走来,直接地到了我的窗口。这让我高兴,风是专为我而来,不期而至,先是为我梳弄了头上的发,而后抚摸了我的脸,最后在我的办公桌上顽皮地揭起了书页,拍打出沙沙声。然而必竟不肯逗留就从窗口溜走了,没有说再见,可是还是跟我告了别的,温润的手摩挲了我的脖子,而后又沿着树尖回去,树尖们向着返程的风徐徐行着鞠躬礼。
这让今天这个日子生色。在位居某楼某室呆了几近三年了,我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是完全不能想起来的,因为琐碎、杂乱、轻微,还有意义价值的怀疑,对于日子的记忆日益马虎粗糙。人的精神开始萎顿,激情渐渐流失,待在办公室时常让我想起乡下的一句俗语“牛栏里关猫”。我确实是一只猫咪,一只在城里生活的猫,优裕与悠闲,职责职守几乎遗忘殆尽。窗外风的踪迹,让我想到在这个世界上的行踪,我拨弄了生活与人生的树叶了吧?以为轻微,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存有拂动一片树叶的力量,无需撼动世界,仅仅如此,你做了吗?能让一片寂寞的树叶抖动,是不是就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一点点意义价值?
趴在窗口,我看见了风,而后趴在桌上真诚地写些文字,我甚至想到这些文字可能会成为一点灯火,照亮或者点燃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