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经典中寻找治疗耳鸣的经验
对于针灸医生来说,耳鸣是再常见不过的疾病,但治疗起来却存在很大得困难,往往费时费力效果还不好。在大学本科中医内科学教材中,并没有把耳鸣做为一个独立的病种来介绍,而是将其内容散落在各个疾病章节,这也使得我们没有系统的认识这种它。
现在多数中医认为肝肾亏虚是耳鸣的主要原因,并在临床上按照滋补肝肾的方法进行治疗。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坦白的讲并不太显著。自己在临床上试过这种方法,即便有效也只是能暂时缓解。所以很有必要追根溯源,从经典中加深对耳鸣的认识,希望汲取有效的治疗办法。
《内经》中有这样一段话,“人之耳中鸣者,何气使然?耳者,宗脉之所聚也,故胃中空则宗脉虚,虚则下溜,脉有所竭者,故耳鸣”。别的话语都很简单,无需解释。我们着重看一下宗脉这个词,中医把经脉集合、汇聚之处叫宗脉。
如果熟悉经络走行你就会发现,耳朵是很多经脉都经过的地方,但就耳朵前面的耳门、听宫、听会,就分别隶属于手少阳、足少阳、手太阳这三条阳经,从这个角度讲,耳为宗脉是有理论依据的。
《内经》的这段文字很清晰的告诉我们,耳鸣就是就由于中焦空虚,气血无以生化造成的。临床上部分耳鸣病人给予健脾养胃、补中益气治疗后,症状确实也缓解了。这说明这个理论是符合临床实际的。
但这和我们现在普遍认为,肝肾亏虚是耳鸣的主要原因看似不同,其实是一样的,没有本质区别。脾胃为先天之本,肾为后天之本,它们都是气血之源,所以没有必要纠结哪个对,本质都是讨论气血。
我们再看下清朝名医叶天士他是如何认识和治疗耳鸣的。他从临床实践中总结出很紧要的两句话,“本虚失聪治在肾,邪干窍闭治在胆”。《素问》:“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所以叶天士的这两句话可以理解为耳鸣虚证治肾,实证治胆。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肾主耳……在窍为耳”。耳是肾的外侯,肾最精华的部分的都输注于耳,所以肾精充足听力就聪敏。根据临床观察慢性耳病和肾元亏虚关系紧密。所以叶天士治疗这类耳鸣的思路就是六味地黄丸滋阴涵木,兼以龟板、牡蛎、鳖甲等咸味药入阴潜阳,加茯神、远志、五味子等酸甘药以济阴和阳,安神聪耳。
中医基础理论告诉我们,耳是宗脉会聚的地方,主管人体的听觉,属于清窍部分。翻开足少阳胆经的循行线路图你就会发现,在头面部它是从耳后入耳中,然后再出耳前,可见胆经和耳的关系非常密切。
临床上见到一些耳鸣的病人,询问病史时她会说,发病前和家人吵架生气,之后就出现耳鸣。怒则气上,会使少阳之火陡起,如果恰巧再处在季节更替,胆经之火就更容易或挟风温,或挟暑邪,或挟湿热,上干清窍,蒙蔽清阳而得病。所以临床上祛风、除湿、化痰等办法,也能治疗一部分耳鸣,指的就是这个。
对于这种情况就属于实证,落实到脏腑就是胆。叶天士明确提出“清少阳郁热”,“治在少阳”,并强调“邪干窍闭治在胆”的治疗原则。多用薄荷、连翘、黄芩、黑栀子、夏枯草、羚羊角、苦丁茶、青蒿等清泄少阳郁火,散邪透热。临床上化用升降散加减,效果也还可以。
清代的另一位名医喻嘉言,他对耳鸣也有自己特别深刻的体会。他在《寓意草》中说,“阴气走下窍,而上入于阳位,则有窒塞耳鸣之候。故人当五十以外,肾气渐衰于下,每每从阳上逆,而肾之窍开于耳,耳之聪司于肾,肾主闭藏,不欲外泄。……故能听之近不碍,而听远不无少碍”。
喻嘉言的这段话是说耳鸣是肾气收不住造成的。肾主二便,所以正常情况下肾气是往下走的。如果肾气衰弱了,病人的肾气失去了封藏的功能,它就收不住了。收不住的肾气,就会跑到上窍,影响到耳朵,就形成了耳鸣、听力下降。
这时候,喻嘉言又说了一段话,“全以磁石为主,以其重能达下,性主下吸,有能制肝木之上吸故也。而用地黄、龟胶群阴之药铺之,更用五味子、山茱萸之酸以收之……”
也就是治疗上他用到了磁石、生地、龟胶、五味子、山萸肉等重镇补肝肾的药物,细致观察就会发现这个基本就等同于耳聋左慈丸的配伍。这个也是中医里治疗肝肾阴虚型耳鸣的常用方剂,这点和叶天士对虚证耳鸣治于肾的认识是不谋而合。相比较而言叶天士对耳鸣的认识更加全面,更能指导临床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