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一)
二中是我的母校,全称为户县第二高级中学(现名鄠邑区第二高级中学,由于情感因素,文中全用“户县二中”)。我在那里度过了苦乐参半的三年高中生活。
人生,青春时代留下的痕迹,在记忆里是最容易引起回味的。我的二中三年青春时光,在我的记忆里有着不一样的份量,有必要好好写一写,同学们也鼓动我应该写一写。
可是,很多事情,你越是想弄好弄完美,你越是老虎吃天——没处下手。这时候,你就有这样的体会:过份追求完美其实是一种阻力。这跟谈恋爱一样,在自己钟情的人面前,你越想表现得完美,反倒局促不安,结果弄得一塌糊涂。好题材,舍不得动笔。说到底,咱还是不想落个“一窝白菜让猪拱了”的遗憾。
今天坐下来写这个话题,基于一个奇缘巧合。
春节那几天,身体不大舒服。医生说住几天院,好好检查检查。
春节假刚结束,医院尚有两人间病房,有份难得的清静,我带了《三国演义》、《许三观卖血记》和张贤亮的《绿化树》等几本书。
“既然被强制在病床,干脆静下心来看看书。”我作了这样的安排,不致自己太过无聊。
奇巧的是,第二天临床住进来一位老人。老人除耳朵间歇性听不清,精神状态还好。
问了之后,老人今年已经八十八岁高龄,据他说退休的时间比工作时间都长了。我就觉得那身体就算是同龄人里很棒的了。再打问一下,老人在1977年至1981年期间当过二中校长!
看我得空便看书,老人似乎很有兴趣。我跟老人说我是二中毕业的,他问我那时候校长是谁,我们做学生的不大清楚,只记得好像当时是杨舰艇老师主持学校工作,王耀安老师是书记。
老人的记性很好,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关于二中的故事。
“那时候文革才结束,人家安排我去二中做校长。那几年啊,把我整坏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受不了。”
当时的二中,属于地区、市、县三级重点中学,在外头的名头响当当的。但经过了文革的折腾,学校里面的情况太复杂了:教研组长都是当时做过造反派头头的老师,干工作不咋样,挑事儿的由头千奇百怪。
“都是些做糖不甜做盐咸的刺儿头。整天跟他们挽蛋蛋(关中方言,意即“纠缠”),一弄半夜,人困乏得不得了。”老人悠悠地说。“有一次,教研室那谁跟我正坐着说话,市上领导来检查。我急着出门,把门一拉就走了。把人家锁里面给忘了,最后他从窗子里跳了出来!”
难得老人记得这么清晰。
我问到了我们的代课老师:数学老师杭凤间老师,搞小麦研究的刘维汉老师。他也问了我几个老师的名字,我都清楚的知道。
刘维汉老师是我很熟悉的,他在学校搞小麦实验,据说关中地区普遍种植的小麦品种“211”就是他研究的成果。我们教室西边就有20多亩的实验田,老人整天戴个草帽,穿着衬衫,蹲在地里忙碌。下课的时候,很多同学都站在地边很尊敬地看。
“他当过一届户县副县长,主管农业。”老人说,“后来嫌自己的研究受了影响,就辞了副县长,专门搞小麦研究。”
那时候,学校校长和书记都是“临界”状态——校长要去县城一中,书记后来去了民政局做局长,学校的管理就有点松散。
高一新生,一学期的新鲜期刚过,就遇到了比较糟糕的情况。学校一个老师的儿子,也在我们这一级,那家伙读书读不进去,打架滋事儿坏点子层出不穷。后来发展到晚自习后常常纠集一帮人,提着菜刀,书包里装着砖头,把学生宿舍逐一过一遍,扬言要打这个砍那个。搞得我们这些跑了三十里路来读书的安分学生很难安宁,晚上睡觉总怕自己头上被人黑拍一下或者黑砍一下。
刘维汉老师的两个侄子跟我们同班,儿子跟我们临班(我们四班他三班),平时吃饭经常一块儿走,活动一块儿玩,关系处的很好,便叫我也来跟他们住在学校西南角刘老师实验室二楼。我才可以安安心心地读书学习。
——一溜儿板床通铺,我们八九个人在那里一直住到了高三毕业。
为了互相鼓励,很多时候大家躺在被窝里,一个人拿书提问题,其他人想,真是一个扭得很紧的学习“合作社”,趣味浓得厉害。秋天晚上,有时候会饿得慌,大家相约了去村里地里拔萝卜,掏红芋,掰玉米,带回来烧烤了充饥,跟学习一样饶有趣味。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陈启, 教师,现供职于西安市鄠邑区教育局后勤管理中心。乒乓球爱好者,工作之余喜欢写作。文风力求散淡,干净。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吃麦饭》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