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竹林 | 第10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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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  张 美 图

让

心

静

下

 来 

如果对一些节日没能刻意记得，刷屏的社交软件也会提醒，有时，现实当中波澜不惊，而网络已甚嚣尘上，网络，就像另一个隐秘的空间，承载另一半或真或假的世界。

今日的母亲节就被刷屏，看到最多的一句是：亲得离尘垢，子道方成就。

不知道多少人的母亲知道母亲节，并在这天的节日盼望收到祝福。但我的母亲就不知道还有个节日是为她而设。甚至叫惯了妈这个简单的词，文绉绉的“母亲”二字，不识字的母亲都不曾常听。

上次和母亲视频是一个月前，看到视频中母亲眼睛浮肿疼痛，担心很久，后来再打，视频便无法接通。上次父亲打座机过来，我问为什么微信视频打不通，父亲一大堆的理由解释，最后说，视频里没啥好看的，怕影响你修行。

我都能想象母亲唠唠叨叨说她身体不舒服，旁边的父亲挤眉弄眼，着急让母亲不要说不好的事情。

父亲说，怕影响你修行，这句话，才是视频打不通的重点。这种父母对我这位僧人的护念让人心酸。

母亲自病重，回去见过一次，对于我的回去，他们并不高兴，可有时候母亲又矛盾到每当听说这里的师父们离开寺院，又会对我说，要不你也回来一趟。父母的这种矛盾还像每当电话打通，总是劝我，你要放下，我们俗世的这些事，不要惦记，好好修行。而每当电话打通，对于我的问候，却能唠唠叨叨说上很久，并能听出高兴的情绪。

历经的长不长短不短的尴尬年岁，似乎从初中开始住宿，一周一次回家，高中一月一次，到后来的远离故乡南方上学一年一次，再到如今的出家，更是彻底不会回去。

小时候吃饭，有邻居作客，看我将一双筷子攥在中间偏上位置，对母亲说道，你家孩子，将来必定是离家远的。

年幼的我，撅着嘴，心想：我连个市里都没去过，还远离，能远到哪去，简直神叨叨的。

后来，远离家乡到南方，没有高铁没有直达，一辆换乘的绿皮火车晃晃悠悠一坐几天几夜，坐到腿脚都浮肿了。

车外的风景，从一片广邈的荒凉到崇山峻岭到梯田再到似乎看着太阳永远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永远四季不明的南方城市。

上火车时的温度从零下几度，下火车时温度零上二十几度，

着装从短袖都冒汗到忽然要裹挟秋衣。

横跨大半个中国坐车的体验，终于知道，原来真像当年邻居所说，必定是远离故乡的，这种远，像是车走驶过这片地域，就像走过了春夏秋冬，有时候甚至会有种穿越了时空的错觉。

大概是后来彻底的远离，在从小住宿学校开始就得到了演练，上学假期回家，远处的邻里忽然看到家里多出的我，问父亲，这是你家孩子，父亲说，是啊。邻居很吃惊，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个孩子。这种远离家乡，忽然间让我在故乡隐形到不存在一般。

如果说婚姻有七年之痒，大概是当初恋爱时的美好，在七年的柴米油盐里被消磨到所剩无几，七这个神奇的数字，总觉得不是消磨了美好，是七年前的记忆在七年中已淡漠远去。

就像如今的我，随着远离故乡的年头越发久远，七年前故乡的记忆也模糊不清。刨开记忆，对母亲的记忆，最多的竟然是母亲来这所城市看望我的那次和后来她病重我回去的那次。

那年，母亲来到了千里之外的这所寺院，总觉，母亲大字不识一个，普通话又不会说，这么远的路，会不会被骗。

但是母亲在火车上竟和下铺的女孩聊上了，女孩看母亲胖胖的身体爬上铺费劲，让出下铺的位置给母亲。

母亲到站，从火车站打车去预定的酒店，半夜司机一听到不远的酒店，看看母亲，车里虽已经坐进了人，竟先送母亲过去，连同车费都免了。

母亲到寺院，寺院的阿姨们也和母亲聊在一起，不知她们是如何听懂母亲的方言，那种阿姨对母亲的友好，此地待了几年的我从未有给如此荣幸。

甚至一位师父主动提供这所城市的旅游景点，跟在我身后一路宣传，交代我一定要领着母亲去走一圈，热情到路线都说好了，而我和这位师父几年间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母亲来和师父忽然熟络到所说的话多。

飞机场送母亲离开，母亲胖胖的身体站在入口安检，从未出过远门的母亲笨拙而淳朴的像个误闯此地的孩童，小心翼翼，让一惯公式化冷冰冰的机场工作人员忽然耐心爆棚，甚至指导母亲抬起手来，温和细致到让站在不远黄线外的我大跌眼镜。工作人员对待母亲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的样子激起了工作人员那点像对自己母亲一般的呵护慈悲之心，

母亲在陌生地方的亲和力，是少见的，似乎母亲浑身散发的磁场，流露出的淳朴和善良让别人莫名对母亲友好，其他人身上是从未见过的。

在充满防备的陌生人的世界，这样一位被特殊对待的老人，不知是因母亲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受到如此礼遇，还是母亲散发的魅力。

那年春节间，师父们大批离开，领导法师安排一位同寮管理留下的几位师父。这位师父所有我不喜欢的习气，在人少的管理中忽然暴露无疑。

比如说，正发呆的我，忽然会听到他在身后大喊大叫，

比如当我想安静的时候，会找我闹腾，而我从不知如何应付这种嬉闹，

比如狭窄的楼道，提着垃圾袋的他会横冲直撞到我来不及避开，

比如他在房间里会肆无忌惮的吵闹折腾，让我除了晚上，一整天都在外面晃悠，不想回到房间。

……

虽都是琐碎的小事，这种不护念或者说他与我迥然相反的性格，在一些琐碎中触恼到我，内心当中一触即发的烦恼前所未有的翻滚而来，我们的关系一度到了对峙领导师父跟前，请求调解的状态。

就是冲突最白炽化的那天，回到房间，兄长忽然发来信息，母亲高血压晕倒住院，而且还未苏醒，医生说很危险。

这就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

后来想起和那位师父的冲突，想起母亲。

再看到：亲得离尘垢，子道方成就这句话，顿觉，即便横跨了大半个中国的远离出家，似乎仍然和亲人们冥冥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种联系，在我真实的体验当中就像一种感应，当自己在三宝地，不用功，烦烦闹闹时，亲人们可能遭遇不顺，就像我和那位师父的矛盾冲突，虽说不上谁的过错，但是控制不住的烦恼翻滚时，恰好是母亲病重的时日。

那种感应，有时候是三宝地用功得利时，亲人们也忽然有事，就像那年四个七的禅堂坐香，那段时间正感觉用功得利，忽然有一天收到消息，兄长车撞到了人。

……

对于屡屡的这种或许称为感应的巧合，如果说按唯识唯心所现，或者说得利时魔的考验。

数年远离故乡的日子，和亲人们未曾参与彼此的生活，那些记忆也随着时光的远行越发单薄，但是那些记忆就像躲在记忆网的一个角落，随时会奔出来。

大殿阿姨比母亲大一点的年岁，略微弯曲的腿，师父们帮忙摆拜垫，阿姨帮忙拖地，忽然会想，年轻的师父们多干点，阿姨腿是不是也像当年母亲一样略微弯曲走多了路会痛。

从不喜欢聚集聊天的我，忽然阿姨靠近和我聊点什么，我会耐心的听，即便不喜欢这种一起低声聊天，会让经过的人多想，但还是礼貌的附和，忽然想起，不知道远在故乡的母亲，某一天想和人说说话，可还有人陪她说话。

一阵惊雷，台阶外扫地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她们想乘那阵雨下来之前，将台阶彻底清扫，最近扫台阶是她们的日日的自发，有时候，她们热热闹闹，一边聊天一边扫地。

从来看不起所谓的阿婆只知道念佛，也从不觉得她们吵，她们每个人都是母亲的样子或者将来女人自己的样子，她们的信仰朴素而又简单，却真诚到贴着地气，就像每日前来扫地的这些阿姨。

关于亲人们的记忆，并没有刻意去记忆，但就存在记忆的角落里，一旦情景对上了，纷纷鲜活而熟悉。

愿天下每一个作母亲的人，健康安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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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天，分享：

父母之恩，毕世莫酬。

孝之为道，其大无外。

如来大教，以孝为本。

菩萨视诸六道众生，皆是过去父母，未来诸佛。

故地藏有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之愿。

梵网戒经，以孝顺为至道之法。

不但令其孝顺父母师僧三宝，且令其于一切众生，

生慈悲心，孝顺心，方便救护，戒杀放生。

以一切众生，

皆我宿世之父母兄弟妻子眷属故。

由是言之，佛教之孝，前溯无始，后尽未来，

无不弥纶而包括之。

故莲池云，亲得离尘垢，子道方成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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