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是诗的存在(外三首)

徐东,山东郓城人,中国作协会员,一级作家。出版小说集有《欧珠的远方》《藏·世界》《大地上通过的火车》《新生活》《有个叫颜色的人是上帝》《诗人街》《大雪》,长篇小说《变虎记》《我们》《旧爱与回忆》《欢乐颂》,诗集《万物有核》。曾获新浪最佳短篇小说奖、奖第五届深圳青年文学奖,第十届广东省鲁迅文学奖,第二届“禧福祥杯”小说选刊最受读者欢迎奖等。现居深圳。

没有一个人可以交谈
没有人可以交谈
没有人可以出现
万家灯火只是万家灯火
像结束,无法结束
像开始,无法开始
端坐房中,什么浮现在脑海
继而进入心灵?不是你
不是她或者他,我用排除法
一一过滤我记忆中的事物
能感受到某种爱的孤独
你也一样,你又是谁呢?
你具体,又无法具体
你代表着你感受中的我
无法言说,渴望言说
你甚至是我,面无表情
你无法言说,我爱你
像风对我说,我爱你
只有上帝的存在
才清楚那样的渴求
——有时不是我在写诗
是诗在写我
永久的,是诗的纯在
“有机会我们一起去西藏
让我们在那儿生活上一段……”
我回忆起从前,十八岁的西藏
在山上,看连绵到天际的棕褐色群山……
即使时光倒流,回到梦幻般的从前
世界已不再是曾经的世界
人生可以假设,但无法重来
我早已不再是曾经的我
就连记忆和感受也会慢慢消失
永久的,是诗的纯在
人生是一部正在创作的小说
我写下感受中的我与世界
我写下想象和印象中的西藏
写下乡村或城市遭遇困境的人
我写的是人性中的欲与爱
是面临考验的真诚与善良
是人与环境的冲突与和解
以及语言与我结合产生的
诗意,诗对心灵的滋养
人无法站在过去呼吸和眨眼
只有回忆和写下的文字
我写下的与我不再有关
我不能两次完成同一篇小说
不能再次出生,再次生长
再次求学,再次离乡,再次漂泊
再次恋爱,再次成为男人……
人生是一部正在创作的小说
回忆
我多次回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天
阳光从蓝天上撒下来
四面是棕褐色的群山
山上有羊牛低头吃草
山下有白色的村庄
村庄旁有条清清的河流
河水中有光滑的鹅卵石
我在一片空旷之地
种下一棵棵小树苗
我忘记了究竟是什么树
我记得取水浇树时脱了外衣
在清清的河水中洗了个澡
几条无鳞鱼从我身边游过
那一年我在林周
一个不大的小县城
那一年我十九岁
做着诗人梦的十九岁
那一年的那一天
是平平常常的一天
那一天风和日丽天高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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