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王秀华：《遗憾》
原创作者：王秀华｜内蒙古赤峰市
《 遗 憾 》
昨晚工作忙到11点多，早上没耽误五点醒。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我是被自己哭醒的。醒来时，枕巾湿了一大片，自己还在抽泣着，心更是一颤一颤的继续着梦里的情感。你一定好奇我到底做了什么梦？其实我已经好久不做梦了，不是睡眠好了，是没时间做梦，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工作了小20年，接手了四届孩子，感觉一届比一届贴心。同事们都说，是我年龄大了，佛心重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心里总是越来越在意他们。不管是调皮的、好动的,还是听话的、乖巧的，我都一一放在心里.总是想方设法的让孩子们开心，我总认为心情愉快的学习，效率会更高！从第三届开始我不再担任班主任，因为我反思过，到现在和我联系的学生，自己班级的屈指可数，倒是另外一个班的更多些。究其原因，就是作为班主任每天都要板着脸处理班级琐事，所以孩子们和我就有距离感；而邻班，我只是科任，无需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孩子们无形当中和我亲近了许多。不做班主任了，反而和孩子们的关系更融洽，用情更深！孩子们对我更是呼声一片！第三届孩子，我只带了五年。五年级结束的暑假，我找到领导，央求领导找人替换我的工作。因为十月末，我就要面临休产假。领导们最初的意见，让我把班级带到休假，等休假结束继续带，我觉得不妥，据理力争。不是我自私，是孩子们毕业班了，伤不起。既然产假必须休，早晚都要换老师，为什么不早点腾地方，让孩子早点适应新老师呢？在我讲明缘由后，领导们经过商议，终于同意了！虽然我不带她们了，心里却总惦记着他们，有事没事总想回去溜达一圈。而每次去，只要被孩子们发现，都会把我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就和怎么都说不够似的。只有上课的铃声，才可以给我“解围”。每次去，我都会和孩子们的新老师再聊聊，不是想显摆我对这些孩子有多熟，只是希望新老师尽快熟悉每一个孩子，早点融入他们，早点和他们打成一片，这样我休产假的时候才没有负担呀！新老师真的很给力，工作很快就步入正轨。我也感觉心安了，回原来班级溜达的次数逐渐减少了，尽量不去“招惹”孩子们，让他们习惯新老师。开学不到一个月，因为身体原因，我提前休假了。整个月子里，学生的微信，家长的电话，一直没断，都希望我产假结束继续带这个班，都被我一一安抚住了。有一次，同事请满月酒，我终于得个机会出去放风，结果偶遇了我的小班长--彤丫头。“哎呀，老师！”彤丫头“蹭”的一步窜到我面前，上前一把就把我死死的抱住了，再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眼里带着泪花的看着我“嘿嘿”的傻笑！那一刻，我也一样，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不需要语言的交流，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似乎我俩好几个世纪都不见了，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凭空消失似的。终于平静了下来，彤丫头松开了我，随后就问了一句话，“老师，上班还来教我们吗？”我心虚的回了一句“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但我尽量争取。”彤丫头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趁机灰溜溜的溜进餐厅。吃饭前，我脚不停歇的和这个同事聊两句，和那个同事唠两句，就怕得空，彤丫头再问什么。因为我不知道该给彤丫头什么样的承诺？我偷偷的用眼睛瞄着彤丫头，整整一个晚上，彤丫头也在偷瞄着我。但碍于那么多人在场，一直到结束，彤丫头再也没有机会和我粘糊，我偷偷的长出了一口气。晚宴结束，我俩只是淡淡的打了一声招呼。但我知道一个晚上彤丫头都是满心欢喜的，而我却是强装笑颜，沉甸甸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彤丫头解释自己当初的计划，即使解释完，彤丫头是否能理解，接受现实呢？我预测不了结果，不敢轻易尝试，最后我选择沉默，不轻易打破彤丫头期望的那个梦。自从那次偶遇彤丫头，她满怀期望的眼神就牢牢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自己又开始纠结这件事，到底还带不带她们？客观情况是，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除了大宝，再有二宝，精力肯定更不如从前了，孩子们又是毕业班，要知道小学毕业班非常关键，初中的很多知识都和这一年有衔接…我不能光凭喜欢他们就一腔热血不计后果，万一我身体吃不消，不是更耽误他们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与其这样，我宁愿天天惦记他们，远远的看着他们…就这样前前后后、反反复复、想了又想，最终，我还是决定忍痛割爱，不带了…产假结束，该上班了，莫名的兴奋，终于能回到校园，能看到那些日思夜想的孩子们了。匆匆忙忙找领导报道，领了新工作任务，就第一时间回到了原来的办公室，看老同事是假，想见班级孩子才是真。和同事们寒暄了一会儿，下课铃响了，我并没有直接走出去，我有顾虑---怕新老师看见孩子们和我亲近而“吃醋”。却有孩子从门缝看见了我，“啊！老师！老师回来了！”“谁？”“数学王老师回来了！”这个消息就像炸弹一样，瞬间在走廊传开了，感觉就几秒钟的时间，就听到走廊值周的老师在招呼他们“不要在走廊聚集！”“不要在走廊聚集！”办公室的门缝里瞬间就挤满了小脑袋。我看了一眼他们的新老师，尴尬的一笑走了出去，还没出门口几步，就被三班的王铎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一个大男孩，抱着我就“呜呜呜”的哭了，断断续续的只说出“老师”两个字，弄得我不知所措。整个走廊都被我的孩子们占领了，离我近的和我拉着话，离我远的，满脸笑意的看着我，静静的听着，似乎我刚从太空回来一样。邻班的孩子也出来凑热闹，看看走廊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走廊的值班老师再也吆喝不住他们，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一刻，我真的好抱歉！我赶紧示意所有的孩子静下来，安抚好还在抽泣的王铎，“从今天起，我又上班了！“啊！真的 ！”“真的！”“那太好了 ！”“以后你们想我，分分钟都可以看到！”“太好了！太好了！”“还教我们吗？”“我有新的的任务，但是我会经常回来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似乎要把这段时间里，我的所作所为翻个底朝天才罢休。“叮铃铃，叮铃铃。”上课的铃声再一次“解救”了我，而他们非要拉着我到班级里再给他们上一节课，“来日方长，说不上哪天，我就来班级上课了。”可是他们没有任何撒手的迹象，我赶紧板起脸，“别胡闹！赶紧上课，毕业班了。”他们不情愿的撒开了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我。我朝着他们摆摆手，目送最后一个孩子进入教室。满以为这样就风平浪静了，可以按部就班的开始工作了。没想到从下午一直到晚上，电话、微信，又开始响个不停，还是家长的。因为有个孩子回家就跟奶奶炫耀“我们王老师回来了！”奶奶赶紧给我打电话了解情况，告诉我孩子当时的表情，说就和见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整整一个中午，都哼哼呀呀的唱着。奶奶说，孩子已经好久没这样高兴了，或许在孩子的心里早就把我当成了亲人。还有个孩子，回家就跟妈妈哭了，说因为人太多，没能凑到我的跟前，孩子非常想和我说句话，抱抱我等等。总之那天，两个班级孩子的家里都在谈论我休完产假上班的事。除此之外，家委会也开始联系我，千方百计游说我继续带这两个班级，我苦口婆心，摆事实讲道理，终于把家长和孩子们躁动的心又一次按压回去！说句实在话，其实我心有不甘，如果不是毕业班，哪怕是五年级，我都会争取过来，继续带，但是毕业班了，孩子们好不容易适应新老师了，我真的不敢赌呀，唉！带了五年的孩子，在他们即将毕业时，我完美错过，这种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可能永远体会不到。我总感觉自己欠孩子们一句抱歉！更欠孩子们一个解释！好想找个机会和他们掏心窝子的聊一聊，但毕业在即，我不能。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呀。梦里：上班以后主动申请回到原来的岗位，可领导们意见不统一，最后达成共识，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所以主任告知我消息的时候，也带来了一个“惊天霹雳”。半个小时后，要听我的课，内容题材不限，意在调研我到底有没有能力继续带这个班。“哎呦！烫手的山芋！”没办法，为了彤丫头那期望的眼神，我也要搏一搏。我毫不打哏的就回了句“行！”很显然，惊到了领导。办公室的同事都不作声，但他们不是在看我笑话，而是在为我鸣不平，我懂，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和他们矫情。我没有动笔，闭着眼睛，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最后一个大胆的思路呈现，我就以“遗憾”为题开一次班会。班会课上，领导们做到孩子中间，孩子们是兴奋的，领导们则是怀疑的。我讲述的是自己这段时间里的想念、纠结、努力、顾虑等等，随着我故事的讲述，孩子们陆陆续续的哭了，领导们也不停的用手擦拭着眼角。如果不是这节班会课，领导怎么会知道，一个老师想回到倾注五年心血的孩子们身边的迫切心情。班会刚进行了不到10分钟，孩子们和我都已经泣不成声。被自己哭醒后，我久久沉浸在悲痛中！这时我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远没有曾经想的那么洒脱。错过那届孩子们的毕业班，已是我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如今，孩子们已升入初中。每次统考，我都要千方百计的找到全区的成绩，把我的弟子们，按个查一遍。把分数一一统计出来，看到名列前茅的，我会满心欢喜；看到进步的，我会替她高兴；看到谁哪科落下了，会发个微信督促一下。看到这里，你会不会觉得我不但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但对于我而言，只有这样，才感觉心安，似乎他们一直在我的视线里，不曾走远。想念我的孩子们，想念和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么多年。可能要用好长时间，才能治愈我的遗憾。希望我的孩子们，健健康康长大，朝朝暮暮向前。
作者简介王秀华，小学高级教师，内蒙古赤峰市松山区人。喜欢读书，热爱生活。工作之余喜欢用笔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在反复斟酌中，用文字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世界那么大，我想到处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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