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病,根于气郁!张仲景“开气”第一方,巧治腹胀,说来有趣
本文理论依据:《中医方剂学》、《中医藏象生理学》
前面有一篇文章提到了“不通,就是病”的话题。
我说,人啊,之所以生病,就是因为气机不通。哪儿不通,哪儿有病。
今天呢,我接着给你讲,中医是怎么“通气治病”的。
下面这个医案故事,特别有意思,是我在研究当代中医临床,有关于麻黄汤运用经验的时候,看到的。
有这么一个男子,年49岁,是一个地道的农民。
这个人啊,脾气挺倔强,爱生气。结果大概在就诊的一年前,他因为和家人生气,出现了胁肋和腹部胀痛的现象。
当时,医家说了,这就是肝郁气滞所致。肝主疏泄啊。你生气,肝就没办法疏泄了。你体内的气,跟着也就堵了。所以,你就腹胀。怎么办?疏肝解郁行气。当时用的柴胡疏肝散加减,效果不错。
但是后来,这人毛病不改,不久以后再次大动肝火。这回,老毛病又犯了,腹胀、纳呆、心烦。再用之前的办法,不行了。患者又去求别的郎中,用了大量的中药汤剂,多数都是行气理气之品,不但没效果,反而还严重了。
到最后,这个人胸中烦热、脚底发热、全身瘙痒、几乎夜夜无法入睡。
这可怎么办啊?后来,他们几经辗转,找到了一位医家。
刻诊,见患者腹胀、精神抑郁,舌质淡胖,苔薄白,脉细弦。
医家的第一反应,是脾虚。本来嘛,脉是细的,舌头淡胖,那不就是脾虚、气血生化不足吗?脾虚,运化失常,所以腹胀纳呆。至于说之前患者闹心、烦热、脚心发热,那就是脾虚湿盛,郁久化热。这没啥好说的。
于是,用了健脾理气的方子,加上了白茅根。白茅根,就是利尿清热的。
结果如何?一开始有点效果。但后来,就没效果了。
看起来,这思路不对啊。
这时候,医家就想了,患者之前总是在生气发火之后出现症状,腹胀、纳呆,随后又心中烦热、脚底发热、身体瘙痒。而且,患者脉象,细中带弦。这会不会是肝郁化热呢?而这个火热之邪,又被郁闭在身体里,发不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难怪从前用行气理气的药,不但无效,反而加剧病情了。因为这些药材,性味偏辛燥,容易加剧内热啊。表面上看,它们可以疏肝理气。但实际上,对这个患者而言,不仅疏解之力不及(可能是产生了所谓耐药性所致),反而加剧郁热。
怎么办?看起来,用常规的办法不行了。得用别的办法,把患者体内的这团郁滞之气打开,把热散出来。
想什么办法呢?医家开了一张方子,咱们看看——
麻黄、柴胡各9克,桂枝、麦冬各6克,杏仁10克,甘草3克。水煎服。
结果如何?患者服药2剂之后,全身出汗,紧接着腹胀之感减轻,胸中烦热缓解。随后,方中麻黄改成6克,加白芍和通草各6克,继续服用2剂。到最后,患者诸证悉平,没事儿了。
这就是医案的经过。
我跟你讲,这里头的学问,很有意思。
先说说这个方吧。熟悉中医方剂学的人都知道,这是麻黄汤的加减变化。
麻黄汤,出自《伤寒论》。它是张仲景治疗风寒表实证的方子。主要组成,就是麻黄、桂枝、杏仁和甘草。
这个方子,天职是治疗感冒。有的人,外感风寒以后,发热、无汗、头痛、身痛、不出汗,舌苔薄白,脉象浮紧。这就是风寒郁表,肺气不利。中医讲,肺主皮毛啊。皮肤和肺,功能上有联系。现在,风寒来到肌表了,肺气当然就跟着不利了。
咋办?这个时候,用麻黄汤。这里头,麻黄汤和桂枝,用于解表发汗。你不是外邪侵袭肌表吗?那麻黄和桂枝就负责把外邪驱赶出去。主要手段,就是通过发汗。咱老百姓在感冒之后捂汗的做法,其实就是在发汗解表驱邪。杏仁呢,可以利肺气,和麻黄配合,进一步理顺肺气。甘草,缓和麻黄桂枝的药性。
总而言之,你记住,这就是一张发汗、驱寒、治感冒的方子,主要就是在调肺。
那么,这样的一张方子,怎么就能打开上文医案患者的气机,让他的腹胀、心中烦热之感消失呢?
第一个,咱们这一身之气,它的运行,靠肝来疏泄。这不假。但是,还有一个脏器,与之相关,这就是肺。肺主治节。一身之气的运行,靠肺的宣降来提供动力,并接受肺的调节。因此,通过调理肺气,可以让体内气机摆脱郁滞的状态。换句话说,麻黄汤下去,一身汗就出来。汗能载气啊。汗带着气这么一流,气机不就跟着活动起来了吗?
第二个,肺属金,肝属木。金能克木。我通过调理肺气,使得肺金制衡肝木,这也有助于促进肝气的条达,侧面推动气机的运行。
所以说,用调理肺气的麻黄汤,能够实现缓解患者腹胀、心烦的目的。
当然了,光用麻黄汤,还不行。医案的配伍里,加入了麦冬和柴胡。柴胡,疏肝解郁。麦冬,清热生津。这两个,是点缀。
总之啊,这就是利用经方麻黄汤,治疗气郁化热,腹胀心烦的例子。我不知道,我说明白了没有。
由此可见,张仲景的麻黄汤,作为辛温解表剂的代表之一,治疗风寒感冒不假。但是往深里说,人家也是在通调气机啊。通过宣降肺气、发汗解表,人一身的气机就被打开了。气机一打开,各种难受就跟着化解了。所以,我更情愿把麻黄汤,看成是张仲景“开气”的第一方。说是第一,源于发汗解表的力道大,是可以摧城拔寨的能手。
文章到这里,基本可以告一段落了。
生活当中,因为生气、心情不快、发火导致的腹胀、胸闷、胁肋胀满等现象的人,很多。对这类人,的确多以疏肝解郁类的中药材来调治。这是正着。但是,我们也要避免在调养过程中,滋生火热之邪,形成和上文患者一样的阳热郁闭的状态。我这篇文说,作为一种治疗经验,就留给您参考吧。非专业读者,务必在中医师当面辨证指导下来借鉴、应用。你可别腹胀之后,立刻就用麻黄汤加减。老实讲,上文所述的,是中医临床中的个 案,并没有太广泛的示范意义。中医的方剂,应用起来讲究很多。这可不是摆家家、想干啥就干啥。
(本文仅供学习、参考,不能替代医嘱和处方。文中所述配伍、方剂,必须在中医师当面辨证指导下来借鉴、应用,切勿盲目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