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一位真正的学者——朱小蔓（下） / 开普饭

冉乃彦，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副研究员，中国教育学会自我教育学术委员会副主任，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首届访问学者。兼任中国家庭教育专业委员会学术部理事，中国家庭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北京关心青少年教育协会副会长。长期从事青少年儿童、家庭教育、自我教育、发展心理和科研方法研究。2005年获得全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先进个人称号，2015年获得中国生命关怀协会全国百名优秀志愿者称号。2017、2018年获得家庭教育金推手奖。出版《生命教育课》《真正的教育是自我教育》等多本著作。

担任访问学者的导师期间

我在《教育研究》杂志上，看到中央教科所要招收访问学者的信息。我非常高兴，立刻报名。报名之后才发现，我的年龄已经超过允许报名的年龄18年。朱小蔓召集领导班子经过“特批”，通过了我的学习申请。后来她告诉我：一来考虑到你的学习积极性；二来考虑到你的身体还比较好，能够完成学习任务。而且还考虑到你已经退休，学习费用无法报销，给你减了一些。

访问学者的导师，是需要经过双向选择。当时，选择朱小蔓当导师的访问学者比较多，最后经过她的筛选，保留了四个，我是其中之一。做访问学者期间，我们听了十几位老师的课，朱小蔓还布置我们学习《中国哲学史》《亚里士多德》等著作。

当时我已经开始探索“未成熟主体”问题，是带着初步的研究素材到中央教科所做访问学者，立刻得到导师朱小蔓的理解与支持。她帮助我把这个研究和她的课题《社会转型时期道德学习的研究》结合起来。她说：你这个题目——“对未成熟主体的研究”非常非常有意思。我很赞赏、赞成这个看法，我认为把主体性毫无限制，蔓延到所有地方、所有场合、所有年龄段，所有维度上去使用，肯定要成为谬误的，肯定要出问题的。儿童主体性的发展，它是一个过程。而且这个主体性应该界定为比较完整的，他的个体自由一面怎样发展，平等、对称一面怎样发展，理性能力怎样发展，超越性如何发展，都有一个过程。

朱小蔓在我的《成熟路——未成熟主体的特点与教育》一书写的序言上说：

冉乃彦同志多年来有兴趣于儿童自我意识、自我教育的研究，曾经发表了《自我教育研究》、《真正的教育是自我教育》等专著和一些文章。在全国普遍开展主体教育的实验研究过程中，他主持了教育部和北京教委重点课题《小学生自主性素质发展和培养的实验研究》。通过比较扎实、细致的实验研究，他指出中小学生虽然是主体，但他们是未成熟主体，主张要对中小学生的这个特点进行深入研究。经过辛勤努力，他写出了《未成熟主体的特点与教育》一书。

冉乃彦同志的研究重视理论与实践的紧密结合。在中央教科所访学时，他参加了我的十?五国家课题《社会转型时期道德学习的研究》的研究工作。他长期保持着良好的研究习惯，在研究过程中他总是亲自在学校任课，找学生、家长和教师访谈，掌握了许多第一手资料。这不仅为完成道德学习研究提供了支持，也为未成熟主体研究的拓展与深入挖掘了新的资源。

……冉乃彦从这一独特角度进行的探索是值得肯定的，尤其是他执着地热爱所研究的问题、热爱孩子、热爱在一线工作的教师，孜孜以求地向书本学习、向理论工作者学习，其勤奋、诚恳的态度常常令我感动。

我相信，他这本新著既是他自己长期坚持主体教育研究领域的丰硕成果，也一定会对后人的研究有所启示，他的努力一定不会白费。教育科学的发展也正是在包括冉乃彦在内的许多学者的不懈追求和艰苦努力中得以实现的！

朱小蔓 2007．2．14

在参与《社会转型时期道德学习研究》课题的过程中，我在朱小蔓具体的指导下，主要是按照质的研究方法，专访了十六位小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取得了比较深入的有价值的资料。

最让人难忘的是，正在课题紧张进行的时候，朱小蔓患了癌症，但是担任中央教科所所长，工作永远是繁忙的她，可以说一天也没有休息，直到动手术的前一天，还在逐个辅导我们四个访问学者。当时我们的内心极其矛盾，既怕累坏了她，又希望得到她更多的指导……

手术治疗和暂短的休息之后，朱小蔓又开始了十分繁重的工作。我们私下常常议论：这简直是一个奇迹，一位重病病人，工作量也是奇重，能够做到这点，只能说靠的就是精神境界了。

情感教育国际研讨会

朱小蔓退休之后，她从来没有想过休息，很快又担任了联合国教科文农村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当然她的情感教育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在情感教育研究领域里，她已经是世界级的知名学者。在她的主持下，召开了多次国际情感教育研讨会。

在“情感教育国际研讨会”上，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在饭桌上，她向外宾介绍我，第一句话就是：“这是一个傻子”，我听了心里想——怎么能向外宾这么介绍我。接着她马上说：“我们都是傻子，我们都是痴迷于教育。”引来了大家哈哈大笑。

朱小蔓更是痴迷于教育人群中的佼佼者。我在介绍她的《情感德育论》一书的文章中，这样评价她：

我国古代有“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的神话传说。而在现实的世界里，世世代代的学人也在不断以自己的成果为学术补天，推动着人类文化不断更新，永远放射着灿烂光芒。

近日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情感德育论》，是朱小蔓继《情感教育论纲》之后又一部力著，就是十二年之后又炼就的一块补学术之天的五色石。和誉为“精彩纷呈，新意盎然”的《情感教育论纲》相比，《情感德育论》显得更加厚重，既有基础理论研究的探索，又有教育经验的提炼。因此它既是理论工作者在探索规律时需要钻研的学术著作，也是教师在专业发展中提升理论素养的科研读物。

“不满足是向上的车轮”（鲁迅），朱小蔓经常对自己的研究不满意，她在“自序”结尾处诚恳地说“如果把现在这份研究成果看作思想的解放和探索，看作初步的教育经验提炼的话，我希望日后有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更专门和细致的研究时，我可以做得更好”。

我们理解她，相信她，同时期待着她。

2019.6.9

谢谢冉老师，我在住院放疗，一共30次，大约20号后可以做完。越做越艰苦，届时如何见面再联系好吗？

2019.7.31

冉老师，我已出院一个月。放疗后续反应大，加上天太热，真够呛。您也要多保重。我的地址：……朱小蔓。谢谢您，祝贺您！

冉乃彦

好的，祝愿你早日痊愈。祖国需要你的贡献！人类需要你的智慧！

直到最近，她在养病期间，仍然活跃在学术探索之中。

2019.10.30冉乃彦在朋友圈发的她的文章，得到许多反馈。

小蔓：

脑科学研究证明，人的自我意识、场景记忆、他心想象 ( 就是能够想到他人，推己及人 )的能力，这三种东西是共生演化的，而且人的创造性思维所激活的恰恰是自我意识、场景记忆、他心想象这三种功能所在的脑区。所以，她教书育人得以统一的核心奥秘在于重视情感活动以及情感发展的正面价值。如她本人所说，情感是情境教育的灵魂和命脉。

（纪念李吉林的文章）10.30

小蔓：

冉老师，您引了我用的资料，很高兴这段话起了作用。

2020.2.18冉乃彦：

我想这篇关于“情感史”研究文章对你的研究可能有帮助

小蔓：

冉老师，所发文章很好，谢谢您这么有心和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