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美中:简谈内伤发热的治疗

中医书友会第2103期

I导读:发热是常见病,临床医生几乎每天都会遇到,对于长时迁延不愈的发热,你会从哪些方面考虑呢,温故而知新,听听岳老如何讲。

谈发热的治疗

作者/岳美中

甘温除大热,其热乃阳虚发热,属虚热范畴,与实热、外感发热不同。

如老年阳虚证:由上而下,多见形肥面白,口干咽痛,口舌生疮,甚则失音,涕唾稠粘,手足心热,阳事不举,便燥溲赤,发热由子时起,巳时止,盗汗必寐时,脉右尺多虚或细而无根,或数而不伦。

老年阴虚证:由下而上,虚火上炎,午后子前发热,寐时盗汗多,见神瘁肌削,面色苍黑,吐痰白色,连绵不绝,胃腻恶食,食则不化,大便溏泻,遗精白浊,脉必细数,或沉而空虚。此虚热之两大类别,不可不辨。

甘温除热是从治,用于饥饱劳逸,阳气不畅,阳虚发热之人。阳虚乃黄芪证(阴虚乃地黄证),方如补中益气汤、归脾汤。须注意与戴阳证之区别。

二十年前,诊一患者,发热十余日,体温37℃~38℃,中西医治疗无效,连翘、芩连之类,均未应手。余细诊之,见其头热足凉,脉虚,是为“龙雷之火”上越。治斯疾若误用寒凉,犹如电线走火,与水更旺,愈凉愈热,治宜引火归源,使“龙安其宅”。改投龙骨、牡蛎、山药、石斛,加肉桂1.5克分冲, "引火归源”,次日则热见退,三剂恙除。

低烧,西医往往病因难觅,治则无法。中医论治,有能治好,也有治不好的。不过越是“无影无形”之症,西医越感困难。肾上腺皮质激素是“肾药”,似偏治肾阳虚,非百病皆效,凡中医治病,不强调特效方,都是辨证施治。

如阳虚之热,轻触肌肤觉灼热,重按之,则反觉不热。手背热是为阳虚;手心发热,是为阴虚。前额发热,多为外感;乙脑、流脑之类多见枕后发热。下午发热、腰痛,是肾阴虚,应滋肾,可用都气丸加柴胡、白芍。阳虚者用升阳益胃汤。若见胸脘痞满、苔白,则用三仁汤以清利湿热。总之,低热者,要从阴阳、脾胃、肾、肺几个方面去辨。抓不住证候不行,抓不住证候则无证可辨,治无从施。

曾诊一女孩,六岁,低热,延医三月无效,余视,所患乃脾胃阳虚发热之症,予四君子汤加山药,共进十余剂而痊。证候不是症状,证候范围广,包括症状、时间、地点、整体情况。证候是灵活的,症状是固定的。病为本,证是标,但有时证候可上升为主要矛盾,故应灵活变通,不可固守一格, 《易经》谓:"穷则变,变则通”,可为诊治疾病作参考。低热是虚证,不可当实证治疗,也要注意“大实有羸状,至虚有盛候”。

临床常见一种情况,小儿因感受寒凉,或饮食不节,过食生冷,而至腹泻,或兼有午后发热等证,初用西药抗菌素类有效,续用反不效。西医称是产生抗药性,也有出现菌群失调的,中医则认为是脾阳受损。如一男孩,四岁,腹泻低热,初用抗菌素有效,继用效减,又轮试他种抗菌素,月余,诸症未减,日见消瘦,患儿家长惶然,探询于吾,嘱用参苓白术散,三日而瘳。奇乎?不奇。因抗菌素乃抑制性药物,与寒凉药相似,久用则伤阳气,损脾胃。其证,初为阳症,后转阴症,若一味投用抗菌素,可能使机体抗病力减弱,故用参苓白术散以健脾胃,药不多而效果即显。

所谓病,非全赖药石,必须病人机体有治愈的可能,否则,纵有上工良药,亦属枉然。再则,辨证之时不可仅满足阴阳之别,单纯辨别阴症用阳药,阳症用阴药,那是一般化措施。必须进一步辨清脏腑、经络、寒热、虚实,方能做到方药精当。

虽都是阴虚阳虚,但脏腑不同,投药迥异。如肾阴虚用六味地黄丸,而肝阴虚则用一贯煎。脾胃虽互为表里,脾阴虚、胃阴虚用药有相似之处,但终有别。胃主纳谷,下行为顺,故呕哕嗳气。脾主运化,脾虚故腹胀、矢气、大便异常。山药、石斛偏养脾阴,麦冬则偏养胃阴。此类差异甚多,不应含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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