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微澜：金山夜话 20131107

仙游出品的看家本领是雕刻，龙头企业大家之家的林庆财老板，最看重的也是那个在当今天朝古典家具制作领域独一无二的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的称呼。以光素文房清供独辟蹊径的紫黄名匠吴永强，在雕刻上的知名度，却远远不如他的一位发小，人称“罗汉斌”。

罗汉斌是何等人物？单看名头，能在以人物雕刻著称的仙游独步罗汉雕刻，其手上功夫的高低，大概就不用罗嗦了。老话说，画鬼容易画人难，人物雕刻，大概算是最高的难度。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罗汉斌的名头，是内行的推崇，这一种推崇，叫做承前启后，继往开来。如今业内道上模仿罗汉斌风格的后生此起彼伏。只不过，前面开道的罗汉斌叫做创造；后来模仿者叫做翻抄。上了道的大名鼎鼎的罗汉斌，不过七零后，勉强不惑。至于怎样的人物雕刻才当得其出类拔萃？不外乎栩栩如生，形神兼备，一言以蔽之：有神。在书画作品叫做跃然纸上，呼之欲出。

灯下读艺术与文化民国，常常感慨：大师们怎么成群结队地来？算不算暴殄天物？民国之后，雨打残荷，风摧败柳。满盘落索。

黄花梨的背后，仙游一地之紫黄营生的默默耕耘者，相互之间多少也有些许类似的不谋而合。

罗汉斌姓陈，元亨利背后的推手，当年第一个把杨波先生带到海南的皇木御林老板阿MAY姓王，这陈王两人竟然是一奶同胞。建国后的福建乡下民风淳朴民生艰难，少年的罗汉斌，早早就因家境贫寒被过继给陈家抚养；黄花梨茶壶第一人的黄成（黄梓成），和阿MAY是一担挑（同一娘家的女婿）， 这拨七零后的发小们一起在仙游坝下小学度过童年的苦寒时光，发小中有沉默寡言的吴永强，以及后来走南闯北并第一个把越黄大手笔地拉进仙游的阿诺（孬）。。。。。。公元2007年仙游满城尽带太空椅的时候，坝下小学的教师们也磨拳擦掌地合伙凑钱押宝越南黄花梨，人心齐，泰山移。

术业有专攻，单论艺术成就的创造而非制造，在黄花梨工艺领域，吴永强的文房清供，罗汉斌的人物，黄梓成（黄成）的茶壶，已经在风风雨雨过后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这些原本仙游农家的乡村子弟，在他们三十而立的年纪就已经顶天立地。然后目睹他们的创造性出品在随后的十年光景里不断地被模仿，被复制，被传播，成为黄花梨的传奇。

这或许是香火千年的福建木雕工艺得以延续的希望之一了吧。大先生的名言：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世上的路。其实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曾几何时，这种传统的民间谋生手段被破旧立新的红朝荒谬地划归“四旧”之一，于是奄奄一息。直到1982年，神州大陆才恢复第一家檀香雕刻作坊，坊名“庆财艺雕”，即现在名满京华的大家之家。仙游如今多少而立之雕刻工艺豪杰，弱冠之前就曾经在庆财艺雕有过天天运刀如笔的经历。什么叫“弱冠”？古人二十弱冠，仙游乡下的农家子弟，初中尚未毕业就出来讨生活的一点不稀奇。有一种传统，叫做“约定俗成”，所以十三四岁就开始自食其力，十七八岁就有人说合成亲，到如今将届四十不惑一窝蜂地涌向大城市买商品房需要落名登记，这才带着读高中的子女回乡补办法律上的婚姻手续。这就是农民福建仙游地方的农民。至今记得2010年发小们济济一堂时罗汉斌很知足地说过这么一句：“我就是一个农民，能这样很知足” 。天朝的一国两策，城乡分治 ，延续至今。席间有人提起已过世的生在甜水里，长在红旗下的母亲，一辈子茹苦含辛，临终时的念想，不过一支鸡腿区区。“她听说是很好吃的东西，从来没吃过”。曾经的海防前线的福建农民。

顺便说一句，即便手上的雕刻工艺再如何的出神入化，这些紫黄名匠们的签名怎么看都不得劲，毕竟规范的读书经历单薄，同侪中不少人近乎目不识丁。罗汉斌难得地因为在下的缘故在某件作品上落一回款，规规矩矩地上书歪歪扭扭的三个字：陈奕彬。

（罗汉斌早期作品：海黄刘海金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