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万志勇/河西的糍粑

河西的糍粑

作者：万志勇

河西的糍粑远近闻名。每到年关，超市里吃的东西实在是多，但是岳阳城里许多人仍然念念不忘河西的糍粑。在河西有亲戚的早早地请人定做，没有亲戚的托人捎带，人都托不到的就只有去街上寻了。然而市面上的糍粑，河西的极少，而且是机械化的产品，尽管白皙方正，闻起来却没有糯香，吃起来也没有柔润，跟河西糍粑比起来就差得远了。河西糍粑可蒸可煮可烧可烤可煎可炸，还可以做蛋茶。用水泡起来，可以吃到端阳，管上半年的口粮呢。

河西泛指岳阳洞庭湖西岸君山区的广兴洲、许市和华容的广大地区，延绵起伏的岗地丘陵环抱着环湖开阔的冲积平原，形成北高南低的特有地势，从来就是盛产鱼米的富庶之乡。这里的水系发达，湖泊星布，河流网织，水质优良，清凉甘洌；这里的土地肥沃，养分丰富，层次分明，发育完整，耕性良好，最适宜水稻栽培。因此这里出产优质糯米，因此也才有精美的糍粑。

腊八腊八，快杵糍粑。每到腊月，杵糍粑是河西人家必做的功课。河西的糯米生长期长，颗粒饱满，色泽晶莹，光洁细嫩，柔润滑爽，味蕴清香。将这上等的糯米晒干了，洗净了，放进木甑，燃起干柴烈火，上了气蒸。蒸到九分熟的时候起锅，两个壮劳力提了甑把，疾步走进院落，兜头倒进一个巨大的石臼里，雾气蒸腾，一股糯香立刻弥漫在空气里。呼地围上来五六七八条粗壮汉子，拖起手腕粗的枣木大棍，围着石臼杵了起来。这杵糍粑很有讲究，要求快准稳狠。众人围了石臼，各站一方，手中的木棍下去要快，收起也要快，糯米粘性太强，不然棍子和糯米粘在一起，无法使力。多根木棍此起彼伏，配合默契，这样糯米才能杵得均匀，杵得瓷实。杵到一半工程的时候，会由一位大力士用棍把半熟的糍粑举上头顶，再重重地摔到石臼里，摔得山响。这摔糍粑也是极有技巧的，必须目标明确，用爆发力，如果摔在石臼之外，这臼糯米就算废了。杵糍粑握棍的手要紧，要用韧劲，而且要均匀，不能一阵疾风骤雨之后，力气用尽了，软绵绵的跟不上了，糍粑就杵不熟了。杵糍粑可是个力气活，小的时候，我也参与过。由于年少稚嫩，力气单薄，尽管用的是一根小木棍，也都弄得一手的血泡。杵到那臼糯米成了粘乎乎的一个团，完全不见了米粒，这糍粑才算好了。然后有两人用木棍架起熟透的糍粑，轻轻放上撒满面粉的案板，用手沾上菜油，做成圆形的粑粑，讲究的还塞进刻花的木模，精心制作成各种形状，杵糍粑就算完工了。

据说如今杵糍粑的方式也改革了，那种乡里乡亲围在一起杵糍粑的场面少见了，取而代之的机器打糍粑。一架木板车上放着一个小型的汽油机，机斗里的熟糯米漏下来一串串地落在下面的容器里，机械搅拌，很快便成了一个白白胖胖、软软绵绵、滑滑嫩嫩的大糍粑。如果找机器打，加工费是必须的。糍粑还是好糍粑，但却少了那种氛围和那种亲情。

我的老家在河西，每到腊月，总有人找我要糍粑。要的次数多了，便知道了他们的喜好。有人喜欢家乡的物产，打心里高兴。主动找你讨要的，一定是看得起你的好朋友。于是每年托乡下的亲友给我送来，我再转送给喜好糍粑的朋友们。经常是送得家里空空，自己也吃不上。即便如此，心里也暖暖的，比吃了还开心。

作者简介

万志勇，退休干部。曾在中小学任教，做过中学校长、教研员，后来做教育行政工作。退休后读点书，写点字，唱点歌，散点步，养点花，种点菜，自得其乐。

_{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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