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风情中篇传奇连载：降龙木（3）

中篇传奇连载

降龙木

（3）

杨盛荣

（四）

五谷满意地带着凌霄子和卢宁子下得山来，三人一行来到了一块开阔地，路边有株硕大的樟树，树顶有一个乌鸦窝，树身盘旋着古藤，伸出的枝条达二十余米，枝叶繁茂，蔽日遮天。树下摆着杂乱不规的条石，有的条石上用凿子刻着粗线条的祺盘，什么“五子飞”、“六着棋”、“三三棋”等，让过路行人歇脚消遣。旁边还有一股甘美的清泉。

五谷道：“二位贤侄稍侯一会，我还未见识你俩的武功如何，让我试试你们的功夫吧！”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一边摸着樟树，“这树起码有二十多丈高，年龄在五百年以上。”

霄子道：“师叔，我们学业不精，武功平常，师傅常说师叔武功卓绝，恐在你面前献丑。”

五谷道：“不要过谦，师兄推荐的人不会有差角色，强将手下无弱兵嘛。不要紧，谁来？”说罢也不摆开架势，只是折了一根树技在手当兵器，左挥右摆，象耍着玩似的。

宁子性情急躁，二十岁出头的人，初生牛犊不畏虎，瞧师叔那骨瘦如柴的身子，香棍般的脚，灯草般的手，哪象个武艺高超的人，经不住自己一捶打扁。“师叔，我来！”说罢一个“蟒蛇出洞”跳到面前，双拳并举，一招“泰山压顶”，从上往下向五谷头部砸，快如闪电，烈如霹雳。如果砸着头部的话，脑袋定会破裂。五谷将枝条轻轻一拨，一股神力发至枝条，化解了双拳。宁子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象漩涡拖住了自己的手，顿感不妙，拼力收回了双拳。可是人已倒退数步方站稳。宁子第二次进攻，以左拳劈他的枝条，右脚飞速踢他肚上的“神阴穴”。

五谷不慌不忙地跳到条石上，以条石为梅花桩，起伏扭转，脚下错综交杂，似跳非跳，似舞非舞，飘飘忽忽，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随着宁子的双拳，如影随身，悠悠转动，怪异迭出，无数个影子在晃动，宁子摸不着头脑。五谷卖个破绽，坐在棋盘条石上，宁子这下看准了，心里暗暗高兴，看你还往哪里躲，双拳对准师叔砸去，其势如奔雷掣电，以为得手。可是人没碰着，倒把那个刻有“五子飞”棋盘条石折为两半，五谷已坐在“三三棋”条石上，哈哈大笑。宁子道：“师叔，你这是什么怪招？办完了事教教我好吗？”五谷看了宁子一眼，似笑非笑，“好的，事情办完了，师叔一定教你。”说毕又对霄子微徵一笑。霄子理解他的微笑，见师弟不是对手，说道：“宁子退下，让我来领教师叔几招。师叔，请接招！”离五谷十多丈远的霄子声到人到，云山剑出鞘，毫光四射，随即把剑欲丢下，他想对方没有兵器，即使赢了也不算。五谷刚才试了宁子，估计霄子不会有什么了不起，产生了轻敌思想，叫他用兵器不妨。霄子微笑一声，施展出“五禽云山剑”中的“饿虎扑食”一招，凶狼之极；五谷见来势迅猛，不敢怠慢，功力发至枝条，想逼开云山剑，谁知枝条与剑相碰，被削为两段。五谷“啊呀”一声。惊叹之声刚落，霄子的第二招“黑虎掏心”又至；五谷赶忙原地腾空，一个＂早地拔蒜”，身似飘纱，跳到树枝上，双脚“倒挂金钩”飘来拂去，悠闲自得，似打秋千，更似柳絮随风。霄子哪容他轻视，一招“飞鸟投林”轻轻落在他挂脚的树枝上，挥剑往下横扫，树叶如花絮纷纷下落。五谷和霄子就在树上施展出“仙人摘果”、“风摆荷叶”、“猿猴跳涧”、“九天揽月”等轻功，互相追逐。五谷登至树顶，惊起几只老鸦在头上“哇哇”怪叫，欲进攻这突来的不速之客。五谷“呸”的一把口水吐出，象箭一样的射向乌鸦，将乌鸦的眼睛击瞎，掉在地上。就在这一瞬间，宵子追至树顶，见他无路可走了，心想看你还能上天不成？五谷待霄子刚到，一个“平沙落雁”，飘然而下轻如落叶。刚着地面，心想看你如何下来，这手得异人传授的绝招谁能奈何？这下可还了你削枝一招了吧！回头“犀牛望月”一笑，谁知笑脸刚落，不禁大吃一惊，霄子早以大鹰捞鸡之勢接踵而下，站在他背后，一招“逐鹿中原”直指脑后的“天柱穴，”不敢小觑，顿敛笑容。就在这进无门、退更险的危势下，五谷反映敏捷，双掌“阿弥陀佛”一合，象铁钳夹住利剑。利剑被五谷发至内功夹住，丝毫不能动，霄子气提丹田，运气于剑抵消了五谷的内功力，将剑抽回插入剑鞘。五谷点头赞道：“霄子的功夫不错，已达上乘。但是，如今浪迹江湖的散人很多，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一定要继续深造。”两人同声道：“谢师叔教诲！”五谷道：“霄子学过什么暗器？”霄子道：“不瞒师叔，我父亲是个做小本生生意的，做生意天天离不开算盘。父亲早死，母亲改嫁，我从小无依无靠，师傳收留了我，教我玩算珠子。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就不在师叔面前班门弄斧了。有空的话，师叔不吝教我们使暗器。”五谷道：“我不会使什么暗器。”霄子道：“宁子，拾起那只乌鸦看。”宁子拾起鸟鸦一瞧：“眼晴瞎了。”五谷哈哈大笑，“好！霄子有眼力，以后教你。”宁子不服气地说：“师兄的暗器可比这更厉害！有一次我们兄弟一起吃饭，屋里有几个苍蝇来回飞舞，讨厌极了，要师兄把它们打死，师兄撒了把算珠子，只只苍蝇被击落。这还不怪，怪就怪在被击落的苍蝇安然无损，功力恰到好处，是被击昏坠地。待我们吃完饭后，它们也飞走了。事后我们问师兄为什么不把苍蝇击毙，他说修道人以慈悲为本，不能随便杀生。”霄子道：“宁子，谁要你多嘴！师叔，莫听他胡扯，我们还是赶路吧。”五谷手摸清癯消瘦的脸，思忖着：“好！孺子武功盖世，要取降龙木如探囊取物。”

五谷要他两人去苗山干一件大事，把降龙木盗来，赏纹银一千两。他想重赏之下，必然不成问题。霄子是个正派人，不做此鸡鸣狗盗之徒，很是为难。宁子却不然，“师兄，别管它那么多，人生一世，草过一春，图个快乐，只要有钱，山上那清淡生活我算过厌了，早就想跳出苦海了。”“师弟你——”五谷道：“还是宁子痛快，霄子不要责怪他了。下山时，师兄己经说过，你也听到的，你两人听我调遣。再说这是为皇上办事，两肋插刀，义不容辞。今晚到城里，在美乐园我要好好招待你俩吃一顿。”晚上，五谷给他俩介绍了一些苗家的风俗人情，什么“姐妹出嫁兄弟背”，“竹篓粉蒸内”，“雪里滚金球”，“五香灌辣椒”。还说了苗家姑娘下河洗澡，边下水边捞裙，水深就把裙子盘到头上，你看见不要紧，只是不能笑。说得俩人忍不住笑了。最后鼓励他俩去，那里有美丽的黄花姑娘等哩！

宁子饱食一顿后，鼾声如雷，进入了甜蜜的梦乡；霄子却转辗反侧，翻来复去睡不着。不去吧，师傅派他俩下了山，师命不可违，又挨不了师叔的情面；去吧，做这种勾当，有失一个人的人格。“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有师叔做主，去走一趟，见机行事，下不为例。

第二天，俩人辞别师叔，晓行夜宿，走向神密的苍山，不日来到了苗岭黄桑。远望群山，绵亘起伏，状如巨蟒，烟雾缭绕，近看苗岭，怪石嗟峨，犬牙交错。

两人一进苗山就换了苗民服饰，包头巾，对襟衣，竹麻草鞋，身背竹篓，象个苗岭后生的样子，一前一后进了峡谷。峡谷两边，崖壁陡削，纵有绝好轻功也休想奈何。石壁层层对立，犹如重门深锁。半天才深入峡谷腹地。时已入夜，月华如水，野花飘香，如临瑶池仙境。如此良夜，使人心旷神怡，疲意尽驱。

俩人走着被一块巨石挡住，石头背面平整光滑：其状如牛。两人不知，这是苗寨闻名的卧牛石。他俩爱其光滑，就在石上小憩。远处岭上传来木叶声声，近处流水潺潺，还有那节奏明快的敲棒声。看来离村不远了。

两人稍事休息，继续循着石板路前进。前面隐约出现了村寨灰蒙蒙的轮廓，借着月光，看到房屋象宝塔样一层一层地建筑在岩坎上，节枇麟次。忽闻一股异样的芳香，从寨后的花园里飘溢出来。顺着香气寻去，只见一大树傲然挺立，树下搭了个花岗石圆形围栏。树上的花，其大如碗，灿如云霞，状似绣球。奇怪的是若大一株树仅开一朵花，那股透人心脾，使人陶醉的香味說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霄子摊开草图，这图是五谷专门绘制的，借着月光见图上画了一株树，树上的花与此花完全相似。看看周围没什么动静，小声地说：“不错，走遍天下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次进苗山，不虚此行，这木十之八九就是降龙木。宁子，我上树去摘下此花，然后再锯此树。”

“不，我上去！”宁子不听师兄的话，一个“春燕展翅”落在树枝上。看他身轻似燕，猿猴般矫健，松鼠般灵巧，攀上树梢，摘下那朵花，鼻子一闻，香气馥郁，浓烈欲醉。他轻轻抛下道：“师兄小心接住。”就在他抛下花时，一脚踩动了树上的暗设机关，霎时树下万箭齐发，呼啸的箭羽象蝗虫般地漫天蜂拥而来，势不可当。任你武功如何高强，也无法逃避。只听得“呀”的一声惨叫，宁子从树上掉下来，身穿数箭，一命归西。

以上图片均为绥宁黄桑风光

作者简介：杨盛荣，苗族，年过八旬，绥宁县武阳镇人，湖南绥宁县第一中学教师。著有民间文学作品多篇，此篇苗族风情传奇为他的第一个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