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桂婷：尴尬的局面

尴尬的局面

山东禹城  张桂婷

　　孙庆利老两口已近七十岁了，有二个儿子，省吃俭用一辈子，老了有钱了也舍不得花，还住在市区边缘的老平房里。

　　孙庆利初中毕业后十八岁当兵。即将背起行囊踏入军营，乡亲们送别时说：“庆利到部队好好干，争取穿上四个兜的绿军装啊?”孙庆利心里自己明白，四个兜衣服就是升上排长才能穿上的。到了部队，穷人的孩子能吃苦，两个月的新兵连生活、三个月的连队苦练他挺过去了，有的新兵累的爬不起床，连热水都不愿去打。而他每天给全班的战友打开水，给班长、排长打洗脸水，挤牙膏，洗衣服，整理内务，样样走在前头，深得大家好评。他人长得不算高，虽然只有1米70，但他有个犟劲，不服输的劲头。在部队干了1年后提拔为班长，三年晋升为排长，如愿穿上了四个兜的绿军装，高兴的他第一时间给父母写了信，并去照相馆，拍了张穿着四个兜的军装照片一同寄回家。他爹娘高兴的见人就说：“俺儿穿上四个兜的绿军装了，她婶子大娘可给庆利划啦个媳妇。”王二婶：“当军官了好找媳妇，找么样的，我给说一个。”

　　到了年底庆利探亲回家了，高兴的亲戚朋友家转了一圈，虽然人长相一般，可是人家穿上四个兜的军装，又当上军官了，那可是很威武。村里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见了也没相中的。临近假期，庆利姑姑来提亲，把邻村的王翠娟姑娘介绍给侄子：“王翠娟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学习裁缝在家做衣服收活赚钱，人家姑娘留着一头乌黑的长辫子，浓眉大眼，算得上头等人才。”两人见面后，经书信相互来往，瓜熟蒂落，两年后结婚。第二年王翠娟给孙家生了个大胖小子，高兴的父母邀请亲朋好友摆席祝贺。两年后孙庆利又晋升了连长职务。不久，部队裁军，孙庆利回到本市，安排一家事业单位任副局长，单位安排了三间平房，把老婆、两个儿子接到市区家属院居住。

　　一家四口住进家属院，按说孙庆利有工资，王翠娟照看两个孩子，抽空收几件衣服，小日子也算过得去。从老家运来旧砖，檩条，苇薄，麦秸在小院里盖起一间东屋，一间朝外道口的大门，在东屋盘了小锅头，用捡来的树枝烧柴做饭，从不买外边的馒头、烧饼。院内，院外旮旯都种上各种蔬菜，一家人基本不买菜，只有冬天买一些大白菜、萝卜埋在自家院内过冬吃。一家人省吃俭用，大人孩子穿的都是王翠娟买来布料自己做的衣服，一家人穿的塑料凉鞋，那里坏了用同色的旧鞋塑料，用铁棍在炉子上烧热补上穿。孙庆利只要听说那里修剪果树和刨树，他就去捡树枝背回家，他的院外、墙根堆的树枝成了一簇簇小山似的。

　　有人问他：“老孙，你夏天穿着媳妇做的白背心、短裤叉，带着草帽，冬天穿着部队的棉裤、棉袄去捡柴，又热又冷忙活这干么?”他说：“烧柴做的馒头、烙的饼、做的饭吃着香，买的饭不好吃。”有人说：“我看在饭店吃饭时，你吃的也挺香，剩下的饭菜拿回去喂鸡。”他低下头嘿嘿的笑了。孙庆利在单位落了个“铁公鸡”的雅名，他家孩子小时，无论谁家红白喜事他都借口不参加，除了他的几个战友家有事随份子，其他人分文不随，时间长了人家都知道了，也不约他参加了。等他大儿子到年龄娶媳妇时，拿着请帖到处登门撒信，预订的酒席到不少，可到场的人稀稀落落。

　　后来因干部交流，领导给孙庆利谈话，把他调换了其他单位任职，虽然是平调，但他认为新单位规格大了，自个把自己提升了。新单位上班正赶上新楼竣工，按规定能分到一套一百多平米楼房，须自己拿几万元钱，老两口经过精打细算，两个儿子都娶了媳妇，贷款买了楼房，如果要了这套楼房，原来住的这个平房卖不几个钱，还得花钱装修、买家具，细算起来不是小数，现在咱也没多少钱，城市发展这么快，等咱这平房拆迁，说不定能换一套大的楼房，也不用花多少钱，“高姿态”地将分房资格让给了别人。后来房价疯长，后悔自愧当初。日子过的悠闲自得，天有不测风云，孙庆利在一次查体时确诊得了癌症，本地医院、济南来回住院手术花了好几万。那时还没有医疗保险，随然报销了一部分，还是自己拿了大头。

　　那年孙庆利父亲去世，让办公室给他撒信，在村里挨家挨户磕头邀请，在自家院子支起席棚，请了厨师做饭摆席，可是除了村里红白理事会的人到了，没有几个人去帮忙，村里外姓家有事他从不到场。朋友，同事去的人也很少。按说父亲去世儿子陪灵戴孝跪拜，可他在屋里迎接客人，给谁谁稍信、电话通知，弄的捎信的人也不好意思，只有点头应答。他坐不住，一会拿点这个，一会拿点那个，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对一些用的东西恐怕村里人给他多用浪费，弄的人家管事的也不满意。出殡那天，爷孙三代披麻戴孝，捧场的人寥寥无几，虽带领子孙逐门叩拜，庄乡们都以外出打工，家里只有老人和孩子为由，无人前来帮忙。不得已又多备了糕点、水果、烟酒，在村领导的恳求下，带领十几位年大体弱村民草草收场。

　　人生在世，‘义’子在先，为别人而想，海阔天空;‘利’子在首，为蝇头小利，行路漫漫。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张桂婷，禹城市作家协会会员，禹城市作家协会、诗词学会理事，山东省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华夏精短文学学会签约作家，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老干部诗词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