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初冬
初 冬
河北邯郸 紫薇
初冬，不像初春总让人怀有发芽的心情。初冬常常让人反思那些游走的季节， 让人联想起冬眠冬藏，它在酝酿更深的希望，积蓄更蓬勃的力量。
(一)初冬的田野
田野里空旷得很。路那边一大片灰黑色的果树林清晰可见。夏天太阳所赐予的物产大都收获完毕。个子高一些的高粱玉米，芝麻大豆，洋姜和沉甸甸的油葵， 只留下被寒霜颓腐过的庄稼茬。阡陌纵横的土地袒露着惊人的真诚。
夏天里见证了芝麻开着洁白芬芳的花儿，一节一节长高，那种惊喜依然荡漾在心间。一块地里，掉光了叶子的棉花姑娘继续吐露最后一拨儿雪白。那些白让我想起童年，想起摘棉花，想起棉花做的套袖，手揣在里面，像揣着一个春天。
又一季农作物正贴着地面蓬蓬勃勃地生长着。白菜萝卜，青菜大葱，生菜和一望无垠的冬小麦，把村庄周围的土地染得一片翠绿。油菜碧绿的大叶子覆盖着地面，它的根要在土里孕育一个漫长的冬天，直到第二年春风一吹，就倏地摇曳出一地金黄。
许多植物已经褪色或枯死。牵牛、扁豆和丝瓜干枯的藤在树枝子上缠绕着。老熟的豆角和丝瓜从藤上垂下来。多想再看一看扁豆花蝶翅一样的紫花瓣飞舞翩跹，再听一听牵牛花吹起五颜六色的小喇叭……
植物的种子和果实还在迁徙。蓟类植物和苦荬菜的种子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穿了天鹅绒长裙，风一吹，便纷纷告别妈妈，随风飘向远方。地上到处是新的种子，它们被动物带走或被水冲走，亦或直接埋进脚下的泥土里，等待下一个四季的轮回。
一些怕冷的鸟早已向着太阳，飞向白昼更长、气候更温暖的南方。再也听不到各种鸟儿欢快的交响曲了。夏天一只彩色的鸟儿，经常在一棵老槐树上唱歌，而现在，面对枯黄的落叶，它没有什么可唱，也飞走了吧。
麻雀和喜鹊仍在阳光下飞翔，它们是冬日家园的守护者。一只衔着核桃的喜鹊在麦田上空短暂飞行又落下，然后昂首挺胸地跳来跳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寻找着什么，又或许在分辨哪棵树上才有自己温暖的巢。
头顶偶尔一阵嘹亮的雁鸣掠过，仿佛在提醒我，冬天真的来了。
(二)初冬的夕阳
初冬，阳光是不多见的。这个时节，夕阳如昙花一现，却似乎更加诱人。仿佛它那里收藏着人们春天播下的芬芳，夏天看过的烂漫和秋天抚摸过的静美。而每当我望向它的时候，它也正静谧地望着我，就像我心中期盼的那样。
终于盼来一个阳光充足的日子。等到下午四点多，太阳渐渐偏西，忙伫立在窗前，探出头去。
那夕阳开始是明亮的橙色，发点儿黄，刺人的眼，然后逐渐变红，变成一个极温柔的红彤彤的大圆球，慢慢落下树梢，恰似在林间漫步。那红色，异常鲜亮，有时候是绯红，有时候是橙红。趁你不注意，这大圆球又缩成一只小红橙，继续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沉。突然悬在山尖儿不动了，你正要更上一层楼，谁知一转眼，那小东西就蹦下去不见了。
天空只剩下一道长长的橙黄色的云彩。忽地，它旁边又现出一道云彩，并成两道五彩色，像嫦娥的丝绦。正在寻找嫦娥，那两道彩带又变成三道橙红色的平行线飘逸在夕阳的余晖中，只一会儿便淡下去了。
可是我的眼睛还不舍得离开。
一会儿又看见一片粉红的桃花林，远处隐约还有几片，一直延伸到更深处。这明媚的红与天空中的洁白、蔚蓝相辉映，好一个桃花源! 真想住进这天上人间。正想着，桃林变成了浅粉色，渐渐消失了。
有时候，蓝蓝的天空出现几座雄伟的山，环绕着一个蓝蓝的湖。那布局让人想起北京故宫的一个院落。等我离开一会儿再回来，想接着细细观赏，这“海市蜃楼”却怎么也看不见了。
一时恍恍惚惚的，天边的亮光渐渐暗了。夜暮降临，几颗小星星闪烁出清冷的光。田野、村庄、树木像一幅水墨画静默在寂静而辽阔的天地之间，酣然睡去……
你看，夕阳也在留恋着这个世界。它每天都是新的，总是变幻出不同的画面，温馨而充满希望。就像我留恋这初冬的夕阳一样。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紫薇，本名侯腊梅，平时教书育人，闲时泡泡文字。邯郸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