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明：一个走进我生命里的女兵

一个走进我生命里的女兵

湖北孝感 吴志明

　　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们都会与许多人邂逅。可以说，一路邂逅，一路告别。有的人握手告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不知去向。有的人虽说只见过一次，或几次，但不知不觉地走进了你的生活或生命里。在我的军旅生涯中，就邂逅过这样一个女兵，我与她交往不到两年的时间，只见过三次面。虽然她未能走进我的生活，但她却走进了我的生命里，左右着我的情感。事隔34年，物换星移，四季更替，历尽风雨，仍然让我思念、牵挂。她竟成了扎在我心中的一根剌，拨不出，痛不已!

　　33年前初夏的一天，在排长的带领下，我们班5名战士前往招待所拜见军区英模事迹报告团成员，并面对面地与他们交谈对话。就是这次拜见，我与湖北老乡，女兵楠阳姑娘相识。

　　记忆中的楠阳姑娘，一身军装，笔挺站立，利落的短发显得很有精神。她并不美，在人群中，也不十分耀眼，而偏偏就是不耀眼的楠阳姑娘，成为了我记忆里的一抹亮光。

　　在我的请求下，楠阳姑娘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为家乡人民争光”的美好留言，同时还附上了她的通联地址。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与楠阳姑娘意外相遇，实属有缘，由此引发了我与楠阳姑娘的一段姐弟情缘，惊艳了我的军旅岁月，温暖了我的风雨历程，留下的尽是最美好、最幸福、最难忘的回忆。

　　当时，我与楠阳姑娘相识时，已经是一名服役五年的老兵。当时只道是平常，也没有当作一回事。当年9月我推荐上了防化学院，终于实现了军校梦。正规、紧张、有序的军校生活开始了，作为一名保送生学员，文化基础差，底子薄，摆在我眼前的头号‘敌人’，就是文化理论知识学习“拦路虎”。当时我的内心十分痛苦，处于孤立无援乃至绝望的境地。

　　一天晚上，我独自一人攀爬到石鹰山山顶，流着泪向天空大声诉说自己的苦恼后，感到难得的轻松和舒坦。在返回宿舍的路上，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楠阳姑娘的身影，我情不由衷地喊出了她的名字。当天晚上我满怀信心，同样也满怀激情给楠阳姑娘写了一封信，信中敬称其为“大姐”。但信发出后，我却后悔了。心想，楠阳姑娘身处鲜花和掌声丛中，是军区红极一时的先进人物，而我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伙子。

　　她工作繁忙，会给只有一面之交的小老乡回信吗?我还在猜测之时，突然收到了楠阳姑娘的回信。她说，“我能有你这样的弟弟，真是太高兴、太荣幸了!”那时我心花怒放，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感谢老天恩赐我一个美丽贤慧的军人大姐!

　　当时通信工具不像现在这么发达，有手机，有QQ，还有微信。我同楠阳姑娘的交往全靠书信。我们话人生、言生活、说部队、谈学习，是那么地自然默契。我们姐弟的书信频繁来往于北京和济南。当我学习上遇到困难时，楠阳姑娘鼓励我树立信心，做战胜困难的勇士;同时还引导我从易到难，步步跟进;由浅入深，层层提升。反复嘱咐我要注意学习方法，不要急于求成，更不要贪多求快。当我不适应北方生活时，楠阳姑娘用切身体会告诉我，慢慢接受和适应生活环境，就会养成良好习惯。当我情绪低落时，她像亲人一样关爱我，激励我。叮嘱我要珍惜机会，勤奋努力，勇当尖兵，早日学成归来，再展宏图。

　　后来见面才得知，楠阳姑娘其实和我是同年出生，只比我大三个月。她出身在山区，生活在山区。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后因病去世较早。因哥哥从军后失去劳力而过早失学，她便像男孩一样用柔弱的肩膀挑起了家庭重担。一边劳动，一边学习，完全靠坚持自学掌握文化知识。

　　楠阳姑娘的每封来信都不长，既没有高深的理论，也没有华丽的词藻，都是些常见的日常用语，一看就懂，一读就明，字字动心，句句暧心，让我切身感受到当兵以来亲情方面最好的温暖。楠阳姑娘具有山里人勤劳、善良、忠厚、纯朴的品质。她为人直率，心直口快，毫不隐埋。她的确把我当成亲弟弟看待，生活上关爱有加，学习上严格有度，体现了纯真的爱。她曾4次毫不留情地批评我心神不定，字迹潦草。

　　有一次，我参加冬季喷火训练时，不慎摔伤，她知道后连写两封信给我，既责怪我又心疼我。再三叮嘱我要学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她非常关心我的学习，用‘正是男儿读书时’的语句激励我，不要错失良机，不要贪图享受，扎实打牢基础，争取早日学成归来。

　　自从有了她的关心和厚爱，我彻底地走出了学习的阴影，信心百倍地投入到理论学习中，经过挑灯夜战，学习难题迎刃而解，终于冲出了“百米生死线”。在与楠阳姑娘4个多月的交往中，我由当初的敬重，又多了一份喜爱，越来越觉得楠阳姑娘就是我心中的那个‘她’。每当我接到她的来信时，都是我最开心、最甜蜜的时候，幸福之情溢于言表。那时，读信、回信已经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内容，我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

　　为了追求自己喜爱的楠阳姑娘，我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是寒假时，我专程奔赴学院看望她。在火车站里，我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楠阳姑娘。她依旧一身军装，依旧气质如兰，比我们初次相见时稍为胖些，而却更有气质，更有魅力。我们相见没有陌生感，一切是那样地自然和谐，亲得像同胞姐弟!

　　在学院，凑巧，我还遇到了楠阳姑娘的母亲和侄子。乡音乡情乡味，我仿佛回到了湖北老家，幸福感油然而生。晚上，楠阳姑娘亲自掌勺做了一桌香甜可口的家乡饭菜，吃在嘴里，暖在心里，也永远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饭后，楠阳姑娘同一位好友陪我在学院校区里漫步，观学院风景，赏学院文化，感受学院的豪迈和雄壮。返回宿舍后，她把一对镶嵌熊猫的工艺品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寓意我学业和爱情双丰收，这是我当兵来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让我万分感动。我趁热打铁，向楠阳姑娘表白了隐藏已久的心迹。她却一口回绝了我。楠阳姑娘动情地说，你是第一个爱我的人，我感到十分的快乐和幸福!但自认识以来，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弟弟看待，从未有过其他想法。更何况，我是一个农村姑娘，人也不漂亮，也没有多少文化，退伍后还得回到大山。你是从农家走出的孩子，好不容易才有今天，明年你毕业了，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和未来，你应该去寻找更可爱更合适的姑娘。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拖累你!

　　听完楠阳的一席话，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失望与挫败，那是一种道不明的沮丧和难受。而事隔多年我才明白，当年的我年少无知，不谙世事，错把友情当成了爱情。

　　可能是因为楠阳姑娘的回绝，我险些把对她的爱变成了怨恨，误伤了她那颗纯洁的心。那年9月，楠阳姑娘也通过自身的努力考上了军校，我由衷地感到高兴和宽慰。但我的心里却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只隐隐觉得，现在她进步了，应该有更好的前程，自此我便不再提及此事。而这段萌生已久的炙热，在那段时光里也不了了之了。

　　面对自己心爱的楠阳姑娘，得不到却又忘不了，这样的痛苦伴随了我许多年月。与其矛盾，不如果断。与其痛苦，不如解脱。

　　又是一个寒假，我怀着壮士断腕的勇气借看望之名，行告别之实再赴通信学院。当时楠阳姑娘正忙于期末考试，她利用中午的时间赶到火车站相见。当时，车站外北风呼啸，寒风剌骨，我的心情十分压抑，内心犹如冬天般的寒冷。她依旧那样热情地询问了我学习和训练情况，鼓励我要作好最后冲刺，圆满完成学业奔赴新的工作岗位。当时我的内心十分沉重，强装镇静，努力装出开心的样子。其实，她说些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约一小时许，楠阳姑娘起身告别返回学校时，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想起我长久以来的爱慕，最终只留下一个离我而去的背影，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两年的军校生活结束了。我在奔赴新的岗位时与楠阳姑娘断绝了一切联系，没有提前告别，没有只言片字，更没有留下通信地址，就这样断了一些遐想和回忆。

　　当我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长为一个成熟男人，我早已放下对楠阳姑娘的爱慕，终于在岁月的流逝中，体会这珍贵的友情甚至亲情。楠阳是我青春生涯中不可或缺的人，是不断教导我前行的友人，是爱我如家人的亲人。

　　说实在话，我的成长进步都是从军营这块热土上开始的。楠阳姑娘是第一个给予我信任的人，也是给予我无限温暖的人，更是我第一个追求的姑娘。30年里，我的心中一直装着她。花落了再开，草枯了再荣。不知不觉近三十年过去了，流逝的只是时光，不变的仍然是我对她的思念和牵挂!

　　我与楠阳姑娘相识整整三十三年了。而我们姐弟只见过3次面。每次见面都是来去匆忙。我们经历了由相识、相往、相离的三个阶段。我们都有浓浓的军营情怀，深深的战友情谊和纯纯的姐弟情傃。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们见与不见，我都不曾遗憾、也不会后悔。

　　楠阳于我而言，是年少时的萌动，是懦弱时的支撑，是孤独时的陪伴;楠阳于我而言，是我最好的年华里的温暖，是艰难军旅生涯里的一腔热血;楠阳于我而言，是我前半生回忆里的一抹美好，是平凡旧时代里的，我的白月光。

　　在我与楠阳相识34年即将到来之际，我提笔写下这淡淡的文字，以纪念激情如火的军旅岁月，回味姐弟情谊的美好时光，也回味青春岁月里的还是少年的我。楠阳姑娘仍是窗外的白月光，我一直是那位窗前人。

　　再见，我的旧时代!再见，楠阳姑娘!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吴志明，男，湖北孝感人，曾在陆军、空军部队服役。热爱读书，喜欢码字，登过报，编过书，获过奖。有多篇文章散落于报刊和微刊。热爱生活，观察生活，享受生活带来的美好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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