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棵小小香椿

晨起便闻雨打窗棂，又是不能晨练可以偷懒的一天。

想那樱花又遭风吹雨打，必定是绿肥红瘦；可喜的是，种在老家新修缮院子里的两颗小香椿树，承蒙老天倾洒甘露，不必因无法浇水而牵挂了。

下吧下吧，我要发芽，下吧下吧，我要开花，我要种瓜……

鲁西的春雨向来如香油一般贵重，连天气预报都要打五折来听，预报中雨的，只下小雨；预报小雨的，恐怕连雨滴都难有几颗；报局部零星小雨的，顶多给个阴天。偶尔雨量大了，大家伙儿一致怀疑，大概又有人工助力。

不参与人工灌溉，只靠天种地吃饭，此处恐怕颗粒无收。旱，就是这里的天气特点。

昨天下午，今天早上，小雨一直不停，这是意料之外的。连绵春雨，一定能把新种下的小香椿树才有半铁锨深的土壤浇透，那就意味着，无需去看，猜想小小香椿一定会顺利成活。

小香椿树是从娘家挪到婆家老家去的。

在我的老家，家家当院都种香椿树，从没听说有买香椿吃的人。后来才知道，相当一部分人是要买着吃的，就像买菜、买面、买玉米面一样。在农村生活久了，感觉需要花钱的地方只有盐、书本、布料，其他的一概可以向土地索要。

这是两棵小手指头一般粗细的香椿树，是从我老家的老宅基地上挪移来的。

老宅基地已经废弃多年，当年院子里的香椿树，大的香椿树已经挪走，而小香椿树每年都层出不穷。好像下面有香椿树的仓库，每到春天都要去看看，又有多少绿芽冒出，长成香椿树。

今年姐姐在大田地里种了一千多棵香椿树，被人偷走了二十多棵。为了补种，就在老宅基地和另一个较新的院子里寻找，结果就找够了，没用再去买树苗。

我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再次到老宅基地寻觅。在乱石杂草间，又发现了两棵，枝干矮小，且干枯了，但是看它直立不分叉的样子，就知道是香椿。细细看，根部已经有嫩芽长出，根儿还活着。一铁锨就挖出来了，根儿很浅，十公分的样子吧。

因为只需要两棵，就没有仔细再找，估计应该还有不少，本来，那就是个香椿树的仓库。

有时候非常惊叹香椿的再生能力，大香椿树已经挪走多年，但每年总有新的不断生出来。一年一年，年年不断。香椿树的树根并不深，但是却有极强的生育能力，每年却都有无数的新的小苗长出来。

老宅基地上的这一片香椿树，是从这个当院里的东侧挪过来的。当时在东堂屋和东屋之间的夹道里种着，因为长得大了，就挪到西堂屋前面空地来，大树没有挪活，但是，隔年却在周边长出一些小苗来，不是一棵，而是一片，结果就成了香椿丛林了。

而东堂屋前的那一颗树挪走后，也长出一棵小树来，后来长粗大后，就从树干上开始流黏黏胶，透明且发粘，是小孩子的玩物，我们还用它粘过东西呢。流黏黏胶水的树，慢慢死掉了，所以，以后再看到香椿树流黏黏胶水，就预感大事不妙，恐怕大树面临死亡。

连绵不绝的小香椿树，就在当院子的西半边蔓延，鸡窝之外不走人的空地上，到处都是，所以，每次被招呼摘香椿芽，总是喜欢去找这些低矮的小树。大树是要绑上镰刀去勾，动不动就会将树枝勾断，看到香椿树遍体鳞伤，就不免心疼，下一年，新芽儿该从哪里冒出呢？

我们家从不舍得将树搞得面目全非，伤痕累累，于是登上凳子摘，可以弯下树枝摘，当然仅限于小点的树，至于高处的，任他长着吧。

后来我住一楼，挪过去一棵小香椿树，当时我种得深，结果长得太快，遮挡住窗户，不得不一次次从根部锯断，杜绝它长高。它似乎生命力极其顽强，六年后，我们搬走时，已经碗口一样粗了。后来，又在方砖铺就的地面缝里，长出一棵来，现在看，又有碗口一样粗了。偶尔看到一楼的香椿树，依然倍感亲切。

如今，两棵小香椿树，又走进少有人去的老家，只在种植时浇过一次水的它们，因了这场不小的春雨，应该彻底活过来了吧？想它那顽强的再生能力，估计用不了几年，它周边没有硬化的土地上，都会布满更小的香椿树，一片树林的雏形已经可以预见，那，打算种菜的土壤再去哪里寻呢？

这个新建当院儿，多数都被方砖铺就，在西堂屋前面留了十个平方的空地，是菜地，在菜地最北边不遮挡阳光的地方，种上了这两棵小小树。奔波二十多里路去种菜，也是理想化的事情，不像树，只要活了，就可以不管不问，菜地呢，不管肯定要荒的。估计，剩余的空地被香椿树占领的可能性极大，但是需要时间。

香椿的嫩芽，是春天最香的时令菜，一盘香椿炒鸡蛋，就是整个春天的核心念想。期待小小香椿树也可以结出可以炒一盘鸡蛋的嫩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