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 霸
作者 田 露
6
傍人，有些说梁青不知道被仇霸戴上了绿帽子的事，但迟早有知道的一天;有些说梁青知道，是有意把婆娘唐英英放上了沾仇霸的便宜。仇霸听梁青去集上买猪娃儿去了，借口说他去乡上汇报工作，让自己的婆娘一个人干农活，他直去了梁青家。与在家等他的唐英英亲热过后，给唐英英说:"这偷偷摸摸地不过瘾，要能整夜地抱着你睡该有多好。让你男人打工去吧，不但我俩方便了，他还能挣下钱"。唐英英笑看着仇霸说:"这还把你不方便？我说好几次了，让他去打工，挣点钱了我们好供娃上学，不说修几间新房了，把这两间旧房修补一下也好，可他老说村上的工作多，走不开"。仇霸原本脸上就有火烧后留下的疤痕，高兴地一笑，使脸更皱疤了。给唐英英说:"我给说"。梁青跟上打过工的人去了建筑工地。梁青走的时候，仇霸去给送了两条蝴蝶泉香烟，笑说:"梁书记，啥事都有我哩，你放心地去打工挣钱"。村书记走了，仇霸不但一人独掌了村上的大权，还能抱着村书记漂亮的女人睡觉亲热，自感得到了男人应有的福。仇霸听了他父亲的建议，决定组织臭气社和神庙社的群众在乡政府对门前的小山包上修一坐庙。信神的和半信半疑的人都同意修，不信神的和怕投工、投料、出资的都不愿参与修庙。仇霸要求两社各家各户必须投工两天，投板椽两片，投檩子或棚杆一根。他让修庙骨干宣布他的土政策:哪户不参与修庙就将哪户除名，有红白喜事时不许两庄人去帮忙，也不能给借办酒席用的家俱，谁去帮忙或借家俱就给谁罚款;哪户不参与修庙，村委将不批给建房的地基和木材，不办户口迁移手续，不办结婚生育等手续。选下修庙的那地方是河清社唐吆妹家的责任田，唐吆妹不同意占她的地修庙，去现场阻止。仇霸用力奔展脸上的火烧疤，怒视着唐吆妹说:"建庙是保佑村民平安的一件好事，你不同意让出三分地建庙，就不怕方神害你一家不安？"唐吆妹人小体瘦但不饶人，说"我是河清社人，你们的神不保佑我，也不害我""上河坝村谁说了算数？你不信神害你，就不怕我害你，取了你一家6口人的低保，让你儿子无钱上大学？"仇霸满脸煞气，等着唐吆妹回话。唐吆妹家里很穷，大儿子还正在上大学，她真不怕神害，就最怕仇霸害，怕真取了她家的低保，怕今后事事被卡，但不给仇霸低头。说:"别说上河坝村人人都知道是你说了算，就地神和天神都知道是你说了算。你占我的地，应该给我钱吧？咋不说一句给钱的话？"仇霸发出了怒吼:"把话说清楚，是神占你的地，不是我占你的地，我不缺地。想要钱，一分都别想!社长，动工挖"。神庙社社长梁晨帮仇霸说话，仇霸的几个阴阳先生弟子带头挖土下地基，大家接上都动手了。唐吆妹无力阻挡，只有边往回走边骂:"神庙社连续几任社长都死了，占我的地修庙，庙完工之日就是你这些恶霸遭天杀之时"。唐吆妹走远了才敢骂仇霸:"仇霸，你名字叫仇霸，其实真是一恶霸，不但是臭气社仇家人的一霸，还是上河坝村全村的一霸。当个村主任就要称霸一村，若当个乡长、县长、岂不是要称霸一乡、一县？你老汉给你取名的时候就有想让你当霸的野心，所以就给你取名仇霸。再加他对你这个原本就有恶霸基因的儿子进行了当霸王的培养，你就成了村霸。你成了一霸，圆了你爸盼望你当霸的美梦。你爱当霸欺压人，全村人的子子孙孙都要骂你，让你臭名百年、千年。仇霸，把你飞崖的，把你遭天杀的"。修了半间房大的土墙庙，每户投了两天工;请匠人塑神体，画神像，在庙墙上画老虎时，匠人太慢，每户送了两轮饭，也就是两天; 每户共投劳四天。匠人的工钱，搞开光仪式、办席、杀羊、放炮的钱，都是各家各户凑的，每户出了一百元。大部分群众是被仇霸强追投劳、投料、出资的，这些群众都敢怒而不敢言。有群众计算仇霸把凑下的钱没花完一半，但没人敢问。开光仪式结速时，仇霸讲:"神庙社农电线路老化，我们请电管站搞了堪测，要另走线路，电线路过之处，不管是谁家的啥树都要无条件砍伐，不能要一分钱，更不能以任何理由不砍，也不能提任何条件。这是关系到全社人利益的好事、大事，我希望不要有人当拦路虎。当然，只要你敢当拦路虎，我就敢当武松把你打死。社长梁晨，你带人明天就去砍树"。要砍的树没几颗，社长梁晨先拿上斧头去砍树。要砍的第一颗树是梁二妹家的，还没开始下斧头砍哩，梁二妹就急忙赶到梁晨面前说:"我家核桃树不多，全靠这颗树卖核桃收钱哩，不是不让砍，怕你们今天把这树砍了，万一因某种原因不改线路了，我这颗树就被砍冤枉了。按一年收入三百元算，这颗嫩核桃树要活好多年哩，损失就大了。你们暂别砍，等线路开始动工改的时候，我们自己无条件砍，保证在拉线前砍了，不耽搁拉电线的一分钟时间"梁晨不听梁二妹的话，把树硬砍了。梁二妹说:"我劝你你不听，硬把树砍了，如果真改电线，把电线从这里架过，我不说一句话。如果不改线路或改的线路没从这里经过，我要你赔钱"。不知何故，线路还真没改，梁二妹也没找社长梁晨和村主任仇霸要核桃树钱。几年后，神庙社要修入社公路，每家每户除投劳力之外还要人均集资三百元，筹钱买打眼放炮的空压机、钢钎、钢锤、爆炸品等。梁二妹家五人应出二千元，一分都不出。梁二妹说社长强行砍了的那颗核桃树，一年最少要收入三百元。她家不但不出集资修路的二千元，还要求社长按核桃树的寿命以每年三百元计算着赔尝损失。众人评论说应该赔，有些说应把核桃树估成价赔，有些说把修路集资的钱免了就行了，有些说仇霸和梁晨太霸道，应该按梁二妹提出的要求赔，而仇霸支持梁晨坚决不陪。为这事，梁二妹的父亲和梁晨打架，经派出所处理，梁晨给梁二妹的父亲掏了二千元的药钱。梁二妹家的修路集资款没交也没被免、核核树的赔尝款也没要上，都一直拖着。梁青在建筑工地上不小心从二楼摔下一楼，把下身撞坏了。那时在建筑工地上打工，民工摔死了，老板不赔命钱，民工摔伤住院了，老板不负责医药费。梁青挣得不多，老板扣除垫资的医药费后，没拿回多少钱。回家后缓病，工作上的事仍然由仇霸一人掌权。梁青缓了半年后能帮婆娘干轻松活了，也能开会了，但他让仇霸在工作上多操心、多跑路、多干，形成了上河坝村还是仇霸掌权。这年，村社干部己有报酬了，村书记、主任每人每年一千二百元，社长六百元。仇霸不同意梁青找人当文书，文书还由他兼职。有群众说仇霸为了吃拿卡要捞好处方便，不让找文书;也有群众说仇霸为了多领报酬要当三职掌三权。梁青心里清楚，自己的病还需住院治疗，还需缓。可他没钱住院，婆娘一人忙不过来，他不帮着干不行，只有帮着干一点是一点，帮着干一天是一天。仇阎王五十六岁的妹夫唐华去世了，他妹妹念其亲情还让亲哥仇阎王当丧主。半年后六十岁的唐石匠脑溢血死在了山上，也请仇阎王当丧主。不到两年，这两座坟都被后人们掏出来用柴火烧了。消息传开了，说仇阎王的艺不正，河清社再没人请仇阎王当丧主了，慢慢地神庙社和臭气社也没人请仇阎王了，把仇阎王气得有半月时间没出门。仇阎王想了个招，"哼，嫌我管的坟爱犯，谁不请我，我就叫他新埋的坟犯，看他们去哪里找艺正的阴阳先生当丧主"。自此，仇阎王便带上仇霸去别人家的新坟上施法，想用“九牛撬"撬犯新坟，搞坏其它阴阳先生的名声，收回自已当丧主的地盘。带上儿子去是为了带会儿子，也是为了给他作伴。冬天的一个深夜，仇阎王与仇霸去河清社一家新坟上施"九牛撬"，往回走时，仇霸要去亲热唐石匠的小女子唐花。骗他父亲说他要大便，让他爸先慢慢地走，他后面追。仇霸一路没追上他爸，以为他爸先回了，就回屋睡了，第二天一大早了也没见他爸。仇霸去几家亲戚家打探，都说没见，就顺咋夜走的路去寻，看见他爸泡在深水潭中，才知道他爸在路过那三米长的陡崖路时，不慎落下了一人多深的潭水中。仇阎王为争夺当丧主的地盘，就这样离开了人世。仇霸更不甘心丢失当丧主的地盘和地位，请了本庄、神庙社、河清社几户家里有高龄老人的当家人当陪客，他敬了一轮酒后，说:"大家都知道我爸死得突然，没来得急给我传艺。我为了发扬广大阴阳先生的艺道，从外县请来了阴阳高人给我当师傅，给我传艺。把大家请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大家一起吃顿饭，喝杯酒，热闹一下，把我师傅陪一下"。一个中等个头，皮肤不白的50多岁的男人站起来，"各位，仇主任这是谦虚了，我给他当师傅不敢当，只能算我们共同学习，一同探讨。我已把当丧主的所有艺道全传授给了仇主任，请各位大胆放心地请用"。第二天一大早，仇霸把这位师傅送上班车，才坐在火垅边啃吃鸡大腿哩，唐英英派人来说梁青因病去世了，要仇霸操心着料理后事，带上先生打锣念经。仇霸当上了村书记，上河坝村仍由他一人掌权。乡书记给他谈话:"上河坝村是全乡第一大村，要健全组织机构，配齐班子人员。以前我听梁青说他想配个文书，你不同意配，那时有你两人，缺文书一职还可兼职。现在只有你一人，确实无法开展工作，必须得配上主任和文书。我和乡长都看上你家邻居仇宝的儿子仇明，他在窑厂当厂长助理，后来开大车跑运输，再后来又跑蛋蛋车挣钱，把个穷家搞成了富家。这小伙子能干，年轻，有文化，人品也不错，若有合适的主任人选，就让仇明当文书，若无主任人选，就让仇明当村主任"。仇霸心里急了，想:"我指挥社长们干，又不耽误工作，我身兼三职咋不行？绝不能配村主任和文书，更不能让仇明进村干部队伍"。给乡书记笑说:"陈书记，我正在急着想配齐人手，关健是没有能任职的合适人选。我也考虑过仇明，可我这个侄儿子爱耍赌"。陈书记笑说:"秀才不出门，知道天下事。我距你家这样近，咋不知道仇明爱耍赌？那是打排玩不是赌，自结婚后就没玩了"。仇霸心想:"我得抓紧想办法，不然陈书记就要把我家仇人的后代搞进村委会了"。"陈书记，都是我没干好，才让您和乡长为我村烦心的，允我再想一想看到底有无当村主任的合适人选，若没有，就让仇明代理村主任"。陈书记听了仇霸这话，总感到有点点说不出的不对劲儿。唐平是唐兴仁给仇顺娃当干爹的头一年生的，在唐兴仁五个儿子中排行第三，在九个子女中排行第五，比仇顺娃大两岁。唐平上小学时，看倭小干瘦的仇顺娃常被一大个头的低年级学生欺负，把这大个头学生训了两声，从此没谁欺负仇顺娃了，成了仇顺娃的保护伞。唐平因为家里穷，只上一年高中就缀学回家了，劳动了四年后被乡长叫去中心小学当民教。嫌工资低，正忧郁是否退出民教时，国家搞干部改革，书记乡长推荐他去县上参加招聘考试。在六十人中考了个第九名，被聘任为小弯乡团干。其间多次获奖，还被团省委评为优秀团干部。七年后被调到近距县城的大镇当团干，兼政府秘书和会计。之后被调去三个乡当过经委主任和党委副书记。三十六岁时被调回家乡当人大主席六年，退出正科级实职后重走老路，又去曾经得到过提拨的那个近距县城的大镇工作。在这镇上工作了半年就第二次走运，经参加市公务员过渡考试转为公务员后，被调到县城行政单位了。主任科员虽是虚职，但进城了，享受着正科待遇。唐平能被调进县城，是因为他爱给群众办实事、办好事，给县委书记和县长留下了好的印象。找分管农业的副县长要人饮项目，解决了两个行政村群众吃水的困难。分别给县委书记和县长汇报，在全县项目资金十分紧缺的情况下，修了粮田坝西头的三百米河堤(东头的三百多米重建时修了)。找县长给不通车路的边远村争取了退耕还林指标1000亩。自己垫付旅差费，多次跑路找电力局，架通了核桃沟村的农电线路。县人大召开会议，专题听取代表提案办理，唐平尖锐地发言说农电线路延伸存在着项目实施慢，不重视边远农村通电问题，引起了县上重视小弯乡农电线路的延伸，第二年，架通了全乡七个村的电。地震后大量资金涌进灾区。唐平进城工作的第六年，也就是5.12地震后的第四年，市委、市政府为了更好地为民办实事、办好事，在全市征求意见和建议。唐平在市委办的日报上看到征求意见和建议的消息后，写了《给力便民桥和护庄护地河堤彻底改变边远地区民生条件》一文，分别寄给了市委、市政府。第二年，把小弯乡该修河堤的地方都修了河堤。在河清社一个社的地域内就修了四处四百多米长的河堤。修了豆小河大桥和龙曲河大桥，解决了八个行政村三千多群众出行难的困难。还在上河里修了四座大车过的桥。这，只有唐平本人和市委市政府看了这份材料的人知道，其它人不知道唐平干的这件好事。仇顺娃师专毕业后先在小弯乡一基层小学任教，那时的大专生是缺稀人才，正遇老校长退休时间，仇顺娃就当上了校长，八年后调任中心小学校长，副科级。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田露，定居甘肃，爱好文学，在纸刊杂志和网络平台发表过小说、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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