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小小说：你在城里学到了啥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小小说

你在城里学到了啥

文／张亚凌

拴柱，我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哥们，只是20年前的一次高考，将我俩划到不同区域。我成了端着铁饭碗的城里人，他依旧在家乡生活。

前年春节回家，拴柱来我家闲聊。

“伙计，你们城里人就是拽，一个男人就两个家！”拴柱那家伙说这话时，那神情，不是好奇，是眼睛里能流出水儿来的羡慕。

我笑了，问了句，你咋那样说城里人？

拴柱就说了一个男人雇他们装修单元，同时装修在不同小区的两个单元。好几个月，那个男人陪着两个不同的女人设计两个单元的具体装修。看那亲热或随意样，都是夫妻关系。只是一个跟男人年龄相仿，一个比男人年轻好多。拴柱又说了，人家就是拽，能养活得起俩女人，说不定仨都能养活起。

“伙计，你在城里到底有几个家？”拴柱突然这样问了我一句。踹了他一脚，回了句，连一个老婆一个娃都养不好，还敢有几个家？那家伙居然道，“原来你是想变坏时机不成熟啊。”我说多亏了你挣钱不多，钱多就害了你。

临走，拴柱感慨道，人要拽，就得有钱，拿钱拽才牛皮。

拴柱走后，母亲也笑着说，咱村里这些年轻人，去外面打工都开了眼界。一回来就说城里的新鲜事，说城里这好那也好，说得老汉娃娃都想去城里。

去年春节，没见拴柱来我家闲聊。这家伙，每次只要闻到我的味儿就一定会跑过来的。问母亲，拴柱家没出啥事吧？

母亲先是沉默，而后长叹一声，给我说了起来：“现在的人，就不知道自家到底想要啥，见人家有啥他就想要啥。就是笨狗，也想扎扎狼狗势。”母亲的话语里是明显地情绪，“那些男人不在家的，女人的话说有多少？拴柱媳妇，好人，本分，又不是花里胡哨不会过日子的人。伺候屋里人，种地，管娃，哪一件没有做到人前面？人心不足蛇吞象，现在的人，就没法子说。”

母亲又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往城里跑，城里有啥好的？净学了些坏毛病。好好的庄稼不种，都想在城里飘着浮着混日子。我想对母亲说那是一种趋势，可见母亲生气的样子，就没吱声。

那桂莲，德胜媳妇，后巷你奎叔的小儿子。在城里给人家当了几个月保姆，还长本事了，回来就要和德胜离婚。说德胜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德胜还是德胜，那你以前愿意德胜得是眼睛叫驴踢了？……

母亲一向很少评说别人家的是是非非，可这次，怎么就生了这么大的气？

唉——，母亲还是叹息，这城里呀，就是能折腾，还叫不叫农村人活了？

原来拴柱在城里打工时好上了一个外地女人，就不回家了。这些，都是和拴柱一起出去打工的人回来说的。

今年，拴柱会在哪里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