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蹈野狐岭,西穷天马乡,丘处机西行觐见成吉思汗,途经张北

丘处机73岁高龄时,率弟子西行万里为民请命,在大雪山(今阿富汗兴都库什山)成吉思汗行宫,觐见铁木真,后世称“化胡为道,一言止杀”,对忽必烈敬天爱民思想影响很大。

丘处机从燕京出发,过居庸关驻宣化,经万全翻越野狐岭,进入张北草原,这条古驿道是草原丝绸之路汉地路段,也是草原游牧民族赴辽金元都城(今北京),途经张家口辖区的道路,也是蒙元帝王孛落驿道。

居庸关长城,元朝时,蒙古人将骆驼带进燕京。

当时有两条路线,出宣德(今宣化)—沙岭(今沙岭子)—宣平(今怀安左卫)—德胜口(今洗马林)—越野狐岭进入张北草原,此路沿洋河而行,道路平坦水草丰盛,易于大军行进。

从燕京到怀来和宣化万全路段,也称京西古道。

另一条是出宣化—沙岭子—张家口平门—万全城—膳坊堡-新开口—越野狐岭进入张北,这条路属丘陵地带,水源不足,但道路捷近,俺答汗多次经此道进入万全掠掳,林丹汗也经此道到宣化府领取赏贡。

清朝入关第二年,在张家口堡北面隘口扒开豁口,建大境门税卡收税,规定进入蒙古草原,须持有理藩院颁发的照票方可通行,也就是走张库大道到达张北,同样须持有通关龙票翻越野狐岭。

张家口长城大境门

野狐岭自古为军事要塞,是兵家必争的“极冲”要地, 1211年2月,成吉思汗率长子术赤、三子窝阔台,统兵十万,先锋哲别进占抚州,旋发兵野狐岭,据《元史》载,金将完颜承裕放弃抚州后,到宣平(今怀安)与大同留守的军队合军,然后领金兵四十万,再上野狐岭。

完颜承裕机械地将军士分散于附近各个山口,不能灵活调动和相互驰援,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来势迅猛,金军被各个击破,蒙古军一直追杀到万全孔家庄一带。

这张老照片是蒙古国乔巴山在张家口野狐岭上拍摄的,背景隐约可见张北一带的长城。

这一战,金兵“死者蔽野塞川”,“精锐尽没于此”。蒙古军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攻下宣德州(今宣化)、德兴州(今涿鹿)、弘州(今阳原),攻占居庸关,直指金中都(今北京)。

丘处机一行人登上了野狐岭,站在高处向南眺望,只见华北大地一片苍茫,太行山诸峰都在脚下,回头北望,前途寒沙衰草,中原锦绣江山,从此隔绝。

野狐岭坝头走东口老照片,远处便是宣化万全一带。

野狐岭随处可见蒙金大战后曝露野外的遗骸,弟子宋德芳慨然发愿日后归来,当为做斋醮以超度:“可怜这些战死沙场,无人收殓孤魂野鬼,回来定要举行一次隆重的金箓道场,为这些死在战场上的人们祈祷祝福。”。

三年后,丘处机从西域回到宣化,十月初一,不顾年老体迈,作醮于龙门,为那些死于战乱,死于饥馑,死于天灾人祸的冤魂曲鬼济度荐拔,更为那些尚痛苦挣扎于人世的人们祈福消灾。十一月十五,宋德方在德兴龙阳观设醮济渡孤魂,斋醮进行了三天两夜,德兴龙阳观即涿鹿龙王堂,丘处机在涿鹿过冬,曾到蔚州三馆作醮。

野狐岭坝头一带

其实,坝上的庙也不少,大多是清朝时期建筑,张北有万佛寺,兆丰寺(头台庙),崇禧寺(三台庙),海流图庙,藏传佛教寺院有波罗叉察庙,波罗素庙,德言庆庙,达拉齐庙,阿佗庙,阿赖庙。

张北波罗素庙最为著名,每逢农历六月十三到十五日举办藏传佛教的“羌姆节”(又称跳鬼),广大牧民赶着勒勒车,骑着马和骆驼来庙参加祭祀,在草滩上搭起帐篷,篝火点点,日夜唱合。喇嘛们身穿彩衣,头戴各种动物面具,配以长号、鼓钹,手舞足蹈。酬神醮鬼,辟邪灭灾,守护佛法,祈求丰年。

张北老照片,汽车站的蒙古客商

张北老照片,建在张北的康熙行宫。

张北县历史久远,早在辽金时代就被视为畿辅之地,元代元武宗建立了中都,诗人张养浩的羁旅边塞诗作《中都道中》,描绘了坝上的晚春。

细草和烟展翠茵,杂花匀簇道旁春。

鸣禽旷野栖无树,破屋荒山住有人。

元代胡三省注《资治通鉴》云:“自代北出塞外,大漠数千里,故曰无穷。”,无穷之门是张北的别称,有专家说是中国最早的“国门”。

《万全县志》记载的张家口大境门段长城水关东高山(东太平山)石壁上曾刻有的“华夷分界,蒙海朝宗”,长城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气象地理的分水岭,也是界线,大境门上早期镌刻是“中华屏障”四个大字。

1740年,清朝诗人夏之璜经大境门出塞,他记述道:镇口官出送,守口兵丁皆怀弓握刀肃立。至口外回视城门,屹立雄壮,石额镌“中华屏障”四大字。此处出入,近口者有腰牌,远用执照,稽察甚严。口对面山壁上新镌“内外一统”四字。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大好河山”,是1927年时任察哈尔特别行政区都统的高维岳书写,镶嵌在大境门的门楣上,字体苍劲壮观,距今才85年。

张北在明朝时称兴和,属蒙古察哈尔领地,即漠南蒙古,也叫鞑靼,鞑靼是明朝对成吉思汗嫡系忽必烈家族,即蒙元帝国所属部落统称,鞑靼与漠西蒙古瓦剌对立,1370年洪武三年明朝大将军李文忠率军经万全右卫出塞,攻克兴和(今张北), 四年后,大将蓝玉又率军经张家口重克兴和。1415年永乐十二年,永乐帝亲帅六军再次出征兴和,战败瓦刺部头领马哈木。

坝上草原特有的建筑,大囫囵,开荒垦植的早期汉人,就搭建这样的房子居住,冬天年前回家,也叫雁行人。

兴和(张北)形势论 (明)陈祖绶

兴和,汉狐奴县,元升为路,而兼有怀安、宝昌……成祖三犁卤廷,尝从此登擒胡山,勒石,故置兴和镇,与开平并列,设戍镇于漠南……及今不问兴和而徒恃张家口、膳房口、洗马林以为捍御。

明朝时画工画的万全宣化怀安地形图

当年,丘处机因年事已高,对成吉思汗的诏令有所推诿,后再次接到成吉思汗的诏书,于1221年2月从涿鹿启程,道友饯行,遮马首以泣,丘处机赋诗:“此行真不易,此别话应长。北蹈野狐岭,西穷天马乡。阴山无海市,白草有沙场。”经万全膳房口、洗马林越野狐岭,西行沙渍大漠。

这段历史有些久远,张北的近代史要从张库大道说起,张库大道是清朝康熙西征噶尔丹时,在当年丘处机西行的驿站基础上,设置的军事台站,后来兴起中蒙俄茶叶交易,签订《恰克图条约》后,清廷指定张家口大境门到蒙古库伦路线。

张库大道翻越坝头时的路段

由于是基于军事台站,故以“台”命名,头台是从张家口大境门西沟启程,西北行60里至察汗托罗海,现为崇礼区接砂坝村。

二台,从察汗托罗海行50里至布尔哈苏台,现为张北县油篓沟乡二台蒙古营子。三台,从布尔哈苏台行60里至哈柳图(又名海流图),现为张北县海流图乡土城子。

四台,从哈柳图行40里至鄂拉呼都克,现为尚义县石井乡四台蒙古营。五台,从鄂拉呼都克行70里至魁素图,现为尚义县大营盘乡五台蒙古营子。

六台,从魁素图行60里至扎嘎苏台,现为商都县小海子乡宋家村,七台,从扎嘎苏台行50里至明爱(又名锦盖),现为商都县城关镇。

历史上有许多书籍对张库大道沿途地理地貌都有记载和描述,如《金史地理志》,《元张德辉纪行》,《大清一统志》对张家口至阿尔泰军台站道资料、台站、道里有更详细的记载,还有嘉庆年间编写的《驿程》,最为文学化更贴近生活的是光绪帝珍妃哥哥志锐《廓轩竹枝词》,又名《张家口至乌里雅苏台竹枝词一百首》。

志锐履职乌里雅苏台参赞大臣,途中每经一台,必作竹枝词一首,首尾衔接,内容都是写实的,所历军台,官丁皆其属下,其可信性毫不逊于正史。

清代外藩蒙古驿制,驿站以五十户人家驻驿,因五十家子遂成驿站的代名,二十家子,即驿路上的腰站或小站之意,二连浩特就是张家口到库伦的腰站,后发展成为对蒙古贸易的边关口岸,接近于当年的张家口马市。

据《张北县志》载:“坝下居民由康熙年间将地赐给有功旗员招民开垦,或移民垦种,经营既久,民户自繁,故村庄距离较近,人烟稠密。坝上同治年间开始行放垦,至光绪初年设立千总。”。

汉人垦荒时居住的房子

光绪年间张库大道军台驿站已成规模,驿站系官办公产,人吃马嚼由皇家供给,有牧场有耕地,相比周边富裕些,又是与外界沟通人气聚集场所,最初有零星摊贩卖些自产蔬菜、山货,逐渐形成集市,过数载又有了油坊、面坊、商号、当铺渐多,借驿站宝地,生齿日繁,有的发展成现在乡镇,有的没落成乡村。

张北因在上谷北境,长城以北,张家口市以北,故称张北,是坝上首县,辖区很大,1934年,民国政府察哈尔省主席宋哲元取“崇尚礼义”的含义,将张北分成尚义和崇礼三县。

1945年八路军解放日本人占据的张家口时,攻打崇礼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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