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生活】散文二题
朱群,安徽阜阳人,市作协会员,已在《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杂文报》《海燕》《安徽日报》《安徽科技信息报》《安徽教育报》《阜阳日报》《颍州晚报》《嘉兴日报》等多家报刊发表文学作品百余篇。
对岸的花
对于生活在农村的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来说,放学后就彻彻底底成了放缰的马。下河捉鱼捉虾,上树摘李摘桃,就连黑得像墨汁一样的桑葚也成了我们的美味点心。大人们忙大人的事,无暇顾及我们,任我们海阔天空地疯。
童年的往事如烟如风,飘散在岁月的时空里。可有一件事像铆钉一样牢牢地铆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那是一个星期天,我和小伙伴们结伴去南河沿薅草,喂我们各自家的羊。
我们村南边有条小河,河水潺潺流过一年四季。那时是春天,河两岸青草茵茵,青草间夹杂着各色小花。河水边是齐腰深的芦苇,芦苇的森林里时不时舞动着蛇的身姿,癞蛤蟆张着大嘴唱着死难听的歌。
不知谁喊了一声:“看!对岸有花!”我们住手,向对岸望去:对岸的绿草丛中,有一朵硕大无朋鲜红耀眼的花。随着阵阵春风吹过,花儿也在跟我们捉迷藏,若隐若现,一会儿红光一闪,一会儿藏匿绿草丛中。弄得我们几个小伙伴心里痒痒的。有几个想去摘,可又怕水凉,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见到这么大这么美的花谁不想拥有呢。
别人不敢趟河,我敢,我要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我卷起裤腿,弯腰伸手试试水凉不凉,双手掬起水,拍拍额头,是凉!凉也得趟,因为我实在抵挡不住美丽的诱惑。越往河中走,水越深,淤泥吸住了我的脚,举步维艰,水没过了我的裤子,舔到了我的腰际。我咬咬牙,终于趟到了河对岸。我迫不及待地向我的花奔去,我想象得到河岸小伙伴们艳羡的目光。我来到红花跟前,大吃一惊,原来是一个红色塑料方便袋挂在了草稞上。
长大了我才明白,许多人和事就像对岸的花。
炊烟的味道
小时候和小朋友们在村里玩耍的时候,眼睛会时不时地望向我家的烟囱,当那高高的烟囱冒出或浓或淡的烟时,心里就特别踏实。因为当炊烟袅袅升起,如雾如纱般缠绕在树梢时,就会听到母亲响亮地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
炊烟的背后,母亲还会给我一份惊喜,灶膛里红红的灰堆往往藏着几块红薯,几只蝉蛹,一串蟋蟀……
小时候家贫,姊妹多。母亲用过滤的草木灰水洗衣服。筛子里装上灶膛灰,用水过滤到大盆里,母亲用发黄的水洗衣服。母亲也用灶膛灰腌鸭蛋。衣服干了,还有庄稼的味道;腌好的鸭蛋蛋黄冒油。
我家人多,母亲擀面条时得擀两剂。面团一点点地伸展,随着母亲双手的推碾,面皮爬满了擀面杖。母亲拿起刀,在擀面杖上轻轻划一长道,立刻面皮向两侧分开,像花一样。要吃宽面条,母亲就大刀阔斧地来几刀;要吃细面条,母亲左手竖指按住面皮,右手拿刀,啪啪啪,一阵紧锣密鼓,均匀细致的面条齐刷刷地躺在案板上。
这时母亲会问,二娃子,锅烧开了吗?娘面条擀好了。说完,母亲就洗泡了一上午的干芝麻叶。得空,母亲还会拿来一把干辣椒,让我在灶膛里烤,当辣椒烤到微黄时,母亲就说好了,取过石臼啪啪地捣起来。
黏黏的面条配上黑黑的芝麻叶,红红的辣椒汁一泼,辣得我直吸溜嘴,满头大汗。
如今的农村很难见到炊烟了。人们做饭烧电烧气,做出的饭也没地锅饭好吃。偶尔还能看到几缕炊烟,那是老人烧火做饭,几缕炊烟流连在树梢,不忍离去,像是提醒着什么回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