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娘和贫寒
文 ‖ 清扬
雪峰山下,八十年代的农村,住的是土砖屋,我出生在土砖屋,长在乡里。鸡犬相闻,炊烟袅袅。我的娘嫁过来的时候,父亲家里八九口人就挤在一座四扇三间的土砖屋里。
土砖屋,我娘跟我讲白话说,就是大白天走路都会跌跤子,更不用说夜里,点着煤油灯上个厕所,那跌跤子是常事。你晓得那坑坑有多大一个?谷箩大一个。我也在这个土砖屋里住了几年的,只是,我都不记得了。全凭我娘讲。
我娘是带着对我父亲的轻蔑的。我父亲是家里的长子。父亲家里的条件确实差了点,但是,好在,他还是个乡里的民办教师。这也成了我爷爷折磨我娘的资本。三天两头的爷爷会骂人,骂父亲没有出息,骂娘没有能力。娘是个倔强的人,不服气,跟爷爷争起。有的时候要父亲给叔叔姑姑垫交学费,我娘更加不同意。我娘有我娘的理由,我们一家四口人也要吃饭。叔叔姑姑们也觉得我娘不对。家里的矛盾越来越大。
一咬牙,娘开始做起生意。本钱是我舅舅借的,后来也没有还。过了两年,娘用挣来的钱修起了我们村里的第二座红砖屋。屋上梁那天,村里的老老少少都来了,木工师傅在屋顶上天女散花,撒糖,撒糍粑。场面热闹的很。娘在一旁开心的笑着。
但是,爷爷和娘的仇就这样挂了一辈子。我们确实是被爷爷折磨,逼迫,从土砖屋里走出来的。娘和父亲白手起家,才有了个遮露的地方。爷爷快驾鹤西去的时候,拉着父亲的手,对我娘说,对不住,你是家里的长子,你吃亏了,我也是愿你们过的好。你们有了住的地方,你的兄弟们才讨的亲到。
安的广厦,寒士欢颜。在乡里,与贫寒搏斗,有的人,甚至,有的家庭要耗上一生。
有一家三口就是这样的。我们一行三人,冒着雨来到村里。村口,大爷大妈有的在打着纸牌。勤快的老人家,有的披着蓑衣在田垄里看田里的水。大部分村里人,这个天气都会在家里,我们应该见的人到的。
来到要访的老人家的屋里的时候,她正在堂屋里剪红薯叶。这是座四扇三间的土砖屋。走廊里,整整齐齐堆满了柴火,屋里面还算整洁。主人家应该是个勤快人。
“老人家,我是×张,我是来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同行的×张说。听到声音,她站起来身,满是疑惑。村里的××接过话,“他是上面派下来,了解你们的实际情况的,可以帮到你的。”听到这话,她笑了,整理整理衣服。这微小的动作,应该是出于礼节。
她主动的搭话了。“老头去田里做工去了。”听到声音,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这就是我那傻傻崽,你看,生个这样的儿子”。男子笑了一下,显然,他知道我们在谈论他。
不是有易地搬迁么?可以住新房子的?我问。
新房子太小了,我们一家人在这里住惯了。她答。
××村里人:我们做了她好多工作,她们家确实困难。儿子有毛病,挣不到钱,两个老人家就是耕作几亩田。还好,她们身体还可以。政策照顾,解决了她们的基本生活费,唯独这个房子,她们不肯推到重建。不愿意给政府添麻烦。
安的广厦,因为贫寒,因为疾病,有的人拼上了一生。在房子面前,她,这位老人家,是个怎样的心态,我不得而知。老人家的轻描淡写,老人家的从容淡定。在困苦的生活里,她们或许从未曾在心里觉得卑微,总是有尊严的活着。她用自己的双手撑起了这个家庭,不屈不挠,如天下所有的娘一样。
我起身离开的时候,问:××的屋在哪里?
还不等老人家开口,一旁的她的儿子抢先说,在对门,就是那,那座屋。
他艰难的边走边说,一定要给我们带路。
我娘说现在的你们不晓得那时的苦,我确实不知道。因此,你把这千把字的文章读完了,你就当我说了一大堆废话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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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物,一个事件,一个时间,
都是我的神经。
菩提树下:
你之所以来,完全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