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爷出巡为重大祀典
至唐宋时期,城隍信仰遍及全国。宋代城隍列入国家祀典,至明清仍长盛不衰。城隍爷出巡,臣民都要拜谒城隍。而在老潍县,五月初一到初五是城隍爷的生日,也是其出巡的日子,万人空巷,文人墨客曾为此留下颇多笔墨。
城隍信仰源于水庸神
城隍庙最早建于三国
学术界一般认为,我国的城隍信仰起源于《周礼·郊特牲·第十一》天子腊八神之中的水庸神信仰。“水庸”,就是现在的水沟水渠。四五千年以前,部落联盟氏族聚居出现了城以后,人们在筑城时挖土夯土建了高高的城墙,这样在城外就形成一圈围城的壕沟——护城河,即隍。在自然外力的作用下,城的坍塌与隍的水患时常不期而至,人们便祈求神灵的保佑,城隍神信仰便应运而生。另外,由于围城的隍(壕沟)与水庸(沟渠)的作用相近,于是水庸神信仰与城隍神逐渐合流,最终演变为城隍信仰。
文献中对于城与隍的最早记载,大约出自《周易·泰卦》中的卦辞:“城覆于隍。”大意是修筑城墙的土,最终还要回到被挖开的隍里。天道循环,万物往复。
城与隍连在一起使用,最早出自班固的《两京赋·序》:“京师修宫事,浚城隍。”其中的“浚城隍”,大概是长安和洛阳二京的城墙年久失修,坍塌颓圮,淤塞了城墙外面的护城河,所以要疏浚筑城。
而最早见于文献记载的城隍庙,是三国时期东吴赤乌二年(239),在现在的安徽芜湖建造了城隍庙并进行祭祀。
再是《北齐书·慕容传》记载:“城中先有神祠一所,俗号城隍神,公私每有祈祷……皆获神佑。”至唐宋,城隍信仰已经遍及全国,那个时代有大量的城隍庙及地方官员写的“祭城隍文”。如唐代张九龄的《洪都祭城隍神文》、杜牧的《祭城隍祈雨文》等等。
城隍宋代入国家祀典
潍县城隍爷端阳出巡
大约从宋代开始,城隍列入国家祀典。城隍从民间信仰,开始进入道教系统,又从城市守护神进入了冥神序列,还主管起了人间的生老病死。从此时开始,城隍也进入了小说戏曲,被搬上舞台。明代城隍信仰达到鼎盛,这得益于朱元璋首创四级城隍祀典体制,赋予城隍与人间衙门官吏对应的执政监察权力,并且要求对应衙门的官吏上任伊始,都要去参拜城隍,写文书,神前盟誓,请求并接受城隍爷的监督。城隍制度的建立,神道设教,自有其维护封建统绪稳定的社会意义。
到了清朝,入主中原的爱新觉罗氏依然延续了明朝的城隍祀典制度。例如清朝立国翌年,顺治帝就安排礼部高官去祭祀北京城的都城隍。雍正、乾隆更是大兴土木,建设都城隍庙,并亲自为都城隍庙题匾题联,撰写碑文。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纵观有清一朝,城隍信仰长盛不衰。
关于城隍爷出巡,在旧中国明清祀典中有明确规定,即一年的“两巡三祭祀”制度。如明朝朱元璋敕命里说农历五月十一是南京城都城隍的生日,这一天南京城的城隍爷要享祭出巡。秋后农历十月初一,天下五谷丰登,当天都城隍爷也要享祭出巡。另外“岁春秋祭风云雷雨坛,迎城隍神配享。清明、中元、十月,朔祭厉坛,迎城隍神主享,朔望有司拜谒,并五月初一致祭。”由此类推,形成了天下府州县的城隍出巡拜谒制度。天下各府州县的臣民届时都要祭祀拜谒城隍庙。
但在老潍县,民间相传五月端阳之首日是潍县城隍爷的生日,也是潍县城隍爷出巡之期。
老潍县城隍爷是何方神圣,明成化二年《潍县重修城隍庙记》里说是“迩神之自,莫可详考”,民间传说也语焉不详,因此潍县城隍神的出处只能付之阙如。考证旧时代潍县城隍爷的出巡,每年只有五月端阳之首这一次,这与明清祀典中明确规定的一年两巡制度不符,亦与其他州邑不同。
城隍庙会万人空巷
文人描绘浓墨重彩
因了浓郁的城隍庙文化信仰,在全国各地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城隍庙会,繁荣了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过去,老潍县城里的城隍爷出巡,銮舆仪仗,庄严肃穆,摩肩接踵。《潍县志稿·民社·风俗》里记载:
端阳五月一日,俗为城隍神出巡之期。仪仗鲜明,争妍斗巧。木工铁工等行,均各有旗帜,鼓乐游观者几于万人空巷。邻县数百里之人,多有来者。神像以八人肩舆舁之。舆前扮有执香炉童子及鬼判之类。城厢著名街衢经行殆遍。沿打高棚,陈列古玩花木不等,为延神憩止之所,名曰“中和”。祭者极致恭谨,为父母病或为自己病许愿,谓之代罪,枷锁铿然。赪衣满路,或以银钩挂臂,缀以盘香。以木拐自两腋撑之,谓之挂盘香。有挂至十余盘者。云诚心许愿,则毫无痛苦。出巡期间,每自黎明以至夜分,始止。入民国后此举已废……
据民间调查,过去潍县城隍庙庙会,从城隍爷出巡的农历五月初一至五月初五,会期五天。进入民国以后破除迷信,潍县城隍爷出巡不再举行,老潍县城隍庙会也因之渐次式微。
但是也有一个特例,即1938年日本鬼子占领潍县城时,潍县民众还冲破日伪阻挠,举办过一次潍县城隍爷出巡,想来这举动既有对国民党不抵抗造成国破家亡的深恶痛绝,也有对日伪统治下民生凋敝不甘做亡国奴的无声抗议。
关于老潍县城隍庙会的盛况,在文人笔下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郭麐的《潍县竹枝词》:“上日城隍庙会开,游人杂遝管弦催。几年少在春林下,赌踢虚头毽子来。”
裴星川的《潍县竹枝词》其一:“衣裳鞋帽通身新,互拜亲朋与四邻。香纸媚神求福佑,城隍庙里多聚人。”其二:“儿童得意舞婆娑,庙外浮摊玩具多。木制刀枪泥老虎,小型皮鼓小铜锣。”其三:“城隍庙外大戏楼,板桥题字最风流。酬绅还愿烦优孟,正月接连演不休。”
李家骧的《潍阳竹枝词·城隍庙》:“城隍庙宇元代留,板桥更建演剧楼。题个‘神之听之’匾,才子意气超俗流。”这首竹枝词里说老潍县“城隍庙宇元代留”,不知其据何所本。果如此,则老潍县城隍庙就不是明代始建,而是彼时重修。但仅此一说,孤证不立,殷盼博雅君子考证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