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寿萱亭：闪烁核心价值观光芒的81个“他”的劝世铭文
图/文 陈瑜
参观江永上甘棠古村，往往被这里的山清水秀、深深巷道、古檐飞渡、厚重底蕴所吸引而惊叹，古村落宛如—只舒展两翼的蝴蝶，立于潇贺古道两边的大街小巷，排列有序的古民居，村前潺潺流淌的谢沐河，一处处作为点缀的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切显得那么和谐而又恬静，宛如一首玲珑剔透、旋律舒缓的抒情诗，散发出独特的魅力，让人“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心情舒畅满足而匆匆折返，其实，就在不远200米处还有一座颇有意味、不起眼的女亭矗立在空旷田野中，叫寿萱亭。在亭的进门上方用魏碑字体书“寿萱亭”三个字。萱，即谖草，古人又叫它忘忧草。《诗经·卫风·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背，北面，指母亲住的北房。诗译成白话大意是，母亲啊，儿子又要远行了。我要到哪里才能采到一株合心的萱草，种在慈母日夜相守的堂前？希望母亲减轻对孩子的思念，忘却烦忧，永远快乐没有烦恼。此后，母亲住的北房也被叫做萱堂。萱草寓意母爱，如孟郊的游子诗：“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叶梦得的诗云：“白发萱堂上，孩儿更共怀。”萱草就成了母亲的代称。寿萱亭，于光绪三十三年（公元1908年）由清廷例授奉政大夫周际隆为庆祝庶母陈氏被诰封为“五品宜人”以及胞嫂何氏七十大寿修建。周际隆的父亲周振邦是清朝五品官衔，奉政大夫，周际隆是例授奉政大夫。例授是封建社会的一种荣誉，即某人在朝廷任过五品以上的官，他以后三代子孙之内，可以受皇恩赏赐享受相当级别或低一级别的荣誉称号。其母素以慈悲为怀，体悯乡亲邻里，而以善言感化乡亲。她又信佛吃斋，故尊称她为"慈悲佛母"。她性情贤淑，待人和蔼，当她了解到有人对长辈不孝、兄弟不和、打牌赌博、掠杀野生动物、做生意短斤少两等事，经深思熟虑，写下慈悲佛母“八十一个他字歌”一文。封建朝代对她的品德给予肯定和表彰，因此受到封诰。“五品宜人”，用现在的话说，是五品官中的“贤内助”。她实际上是遵从封建道德规范较好的贵妇人。在古代，丈夫的官阶在五品以上，其夫人才能有资格受封为宜人。亭为长方形，石木青瓦结构，屋顶雕刻各种吉祥动物，栩栩如生。宽4米，长10米，高4．7米。亭内古碑刻二方，砌在亭内两侧的墙体中，碑文字迹端正清秀，一方为《五品宜人碑》，记录周际隆母亲被皇上诰封的经过；一方为《慈悲佛母他字歌》碑：世事有成败，休争谁弱强。无论富贵贫贱，须存本分忠良。圣从千言万语，谆谆告诫精祥，我现身说法，奉天开化飞鸾，八十个他字，并无一字荒唐，一句一字细读，方知词短意长。凡人世上有父母翁姑，孝他先要顺他，切莫逆他傲他；下有妻子奴婢，养他便要教他，切莫骄他纵他；伯叔如父母待他，兄弟如手足爱他，妯娌姊妹和他；儿多不可嫌他，女多不可溺他；先灵虽远必要祭他，坟墓勤修培扫他；九族寒贱莫疏他，乡邻贫穷莫慢他；年高有德敬重他，知书识理请教他，忠厚老实莫哄他；不行正道之人莫学他，口是心非之人莫结他；积善修福之人须扬他，面善心恶之人莫近他；无衣乏食之人莫笑他，时运未至提拔他；瞽目残疾扶持他，老幼乞丐随便施与他；得人恩情莫忘他，忘恩负义之人莫理他；受人寄托莫误他，言语不定之人莫信他；鳏寡孤独莫欺侮他，遇富贵莫谄媚他；见贫贱莫轻亵他，不顾廉恥之人莫听他；生意买卖莫欺他，大秤小斗莫用他，佃种小户莫亏负他；国课早完莫拖欠他，王法森严莫轻犯他，阴司刑惨要修免他；人有小过莫检点他，人有患难要救全他；恃强凶恶莫帮他，酗酒相连莫惹他，以势诓人莫奉承他；打牌赌钱莫看他，来历不明莫留他；愚蠢无知莫计较他，反面无情莫结交他；借人钱米莫骗他，向人取债莫逼他，非义之财莫贪他；闺门亵事莫谈他，淫书小说莫观他，谣歌状纸莫写他；官词口舌自己莫好他，别人莫怂他；训人子弟责他，严他细细教他；娇姿美色未见莫想他，既见莫图他；牛犬虾蟆莫食他，春来之鸟莫打他；虫蚁贪生莫践他，龟蛇灵物莫伤他。总之，退一步让他，转一念容他。于是，有人说我,笑我，量我，欺我，辱我，骂我，凌我，败我，防我，厄我，算我，打我。我何以待之？只是：随他，怕他，饶他，忍他，不逢他，不理他，不信他，不计他，躲他，避他，慢慢看他。《慈悲佛母他字歌》文中包含了81个“他”字，堪称一绝。中国传统文化的构成是多元的，儒道佛并存，各有侧重，入则为儒，出则为佛，修身则为道。儒道佛人生之道，分别从立命、练身、化性做起，以儒治世，以道治身，以佛治心，以不同方式表达对人生价值的关切。儒家讲中和，中庸调和，倡导贵贱、尊卑、长幼各有行为规范，使人心良善，力求构建理想的社会。道家讲天和，道法自然，主张内外修炼，在天人合一中发挥人生价值。佛家讲圆通，圆融通达，关心人的生老病死，在克制欲望、追求涅槃境界的过程中体现人生价值。儒道佛和谐共生理念为主干架构了中国文化的和谐精神特质，构建了中国文化“和而不同”的和谐精神与多元一体的思想结构，一直深深影响着中华文明的历史发展。500多字的《八十一个他字歌》，简炼地凝聚了儒道佛为人处世伦理道德的精华。“他”字歌可谓人生箴言，引导人们鉴别是非、美丑、荣辱。如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的家庭伦理道德；勤于事业、精益求精、诚实守信的职业道德; 乐于助人 、谦恭礼让、和睦邻里的社会道德; 施政以德、勤政爱民、天下为公的政治道德; 天人合一、保护生态、和谐相处的宇宙道德。其中有的内容，与我们今天所倡导的“爱国守法、明礼诚信、团结友善、勤俭自强、敬业奉献”公民道德规范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涵相一致，闪耀着道德文明之光。它穿越历史，穿越岁月，穿越时空，如和风，如细雨，润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