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救了,为什么还要救?” – 写在被知名投资人拒绝的3年后


于是,我开始对他进行自我介绍,他也貌似确实对我很感兴趣,所以我就继续和他讲我的项目:“我们是通过数据来解决肺癌患者没药可用的问题,我们的模式就是通过…”
说到商业模式,投资人开始不耐烦了,没说完他就打住了我,且和我讲:“你这个事儿,短期内赚不到钱。而且你服务的这个人群,药没有,没救了,为什么还要救?”
当时的我,虽然很不爽,但是我很清楚,肺癌患者这个人群,确实没药可用。即使有,我也很理解获得药物中的重重障碍。好药,都在国外的大小药企手里。作为一家鸡毛蒜皮都得算清楚的创业公司,药企凭什么和我们合作?
整场晚宴,我坐在拒绝投资我的投资人旁边,极度尴尬。临走前,著名投资人为了安慰我还給了我个“好点子”——“你有患者群体,不如考虑一下卖营养品吧?这个赛道我看好”。


回国创业,还是因为心里有个未结的心愿。2011年,我父亲肺癌。2011至2015,他从每次开心地等着我把国外的好药消息翻译给他,到自己拐拐杖走遍北上广香港看医生等待新药临床入组,到最后躺在床上苦苦地等我回国见我最后一面。我回国的第五天,他走了。卖营养品,父亲能回来吗?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知道,唯一能救父亲的,是更好的药,更多的就医机会。著名的投资人可能很懂如何快速赚钱,但是他可能不懂,每个实实在在的创业者,都有一个不能用金钱换来的不得不去追求的梦想。
三年过去,对于著名投资人的话,我依然耿耿于怀,而且我们还越做越窄。现在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服务在肺癌当中,有罕见基因突变或者耐药后的患者。每类人群,只占肺癌人群中的1-5%;每位患者,哪怕只有1%的希望,都会去试,因为他们都期待自己就是那个100%有希望的人。


而过去的三年,我也庆幸我们度过了难关,一次次成功和药企谈判:好药,我们通过各种手段劝他们进入中国;成本,我们和一个个药企商量如何帮助患者节省下来。
在2019年,我们帮助肺癌患者,单在治疗费上节省了3.26亿,在自我汇报的严重副作用上减轻了30%,通过我们的平台46%的家人和患者心理压力得到缓解。我们还帮助2个罕见基因突变新药进入中国,药物预计会提早至少14个月,让患者使用上。
对于每位信任我们、把自己信息交给我们分析的罕见基因突变患者,我们都对他们的信息进行脱敏、整理、分析,和医生一起做大数据研究,什么类型的患者更加容易发生哪个地方的转移,什么类型的患者对于药物更加敏感等等。
感恩三年前,没有听著名投资人说去卖保健品。
在这三年中,我有机会意识到:有很多国外的新药,根本不理会中国的患者(或者觉得中国的市场小),以至于很多有罕见基因突变的患者,没药可用。更别说,像国外的患者一样,有机会和巨头药企面对面对话,参与到药物设计甚至定价中。我也同样意识到,在我们国家,除了上市后的新药不够多以外,我们也没有相关的政策,来约束未上市的新药使用规则,能让患者在紧急情况下、不能参加临床的情况下,安全使用未上市的临床新药。
我们国家已经很努力了,在2017年公布了《拓展性同情使用临床试验用药物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这个征求意见稿就是最近大家听得很多的“同情給药”的管理法。而“同情給药”,在新冠疫情期间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美国医药研发公司Gilead开发的抗病毒药物瑞德西韦 (Remdesivir),在疫情期间通过“同情給药”的給药方式,不仅让第一个使用该药的新冠肺炎患者得到了治愈,而且为一线抗疫的医生和全球即将和已经进入疫情的国家打了一支强心针。至于什么时候,我们国家也有自己的“同情給药”法案?我希望今天就有,但可惜,立法不是拍电影,说立就立。


三年后,我们希望我们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国家里?
我希望,三年后:
1.我们国家的各种新药,能够和全球同步,甚至拥有自己的创新牌。
2.我们国家能够有“同情給药”的政策,来帮助又不能买药又不能参加临床入组的患者,能够在被受保护的环境下,使用上能延续生命的治疗。
3.我们国家有更多人参与罕见基因的研究,让1%的患者,获得100%的希望。
在这里,我要插个超硬的广告。我们的平台,要开“罕见基因研究小组”了。因为人员和精力有限,我们只能开针对肿瘤的“罕见基因”项目(肿瘤类型不限),其中我们研究的“罕见基因”包括:EGFR20插入,NTRK融合,RET融合,BRAF突变,MET突变/扩增,ROS1融合,NRG1融合,EGFR靶向药耐药后。而这些项目的目标有:
1.收集10,000例罕见基因突变患者的声音,让针对这些突变的药企都知道有中国患者的存在与声音;
2.在国内推进“同情給药”政策;
3.在2021年前,针对这些突变的新药起码有1个会在中国上市。
以上这些目标的推进,我们今天就能做,今天就要做。而且我们期待今年就有进展。
而我们平台,将会給参与项目且共享治疗经历的患者:1. 病例分析的机会;2. 全球名义人脉的科普和服务;3. 优质且严选的检测服务;4. 我们会和一家家有好药的药企谈判,让他们进来中国。
或者三年后我回头看,正如著名投资人所讲,有很多人没法救,最后发现自己还是失败。但是,在医疗领域里做有价值的创业,我可以无悔我的人生了。这句话我能在30岁说出来,我为自己自豪。爸爸,希望你在天上也能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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