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恭喜新宰相,他却忧心忡忡:只接受吊唁,不接受道贺
贞观十八年,唐太宗任命岑文本担任中书令,这个古老的官职经过不断演变发展,在当时是中书省的长官,属于宰相行列。对于任何人来说,这当然是可喜可贺的大事情,对于平民百姓出身的岑文本来说,更是一件大喜事。
然而,岑文本却面露难色,很难看出他的喜悦之情。同僚们纷纷要到府上道贺,然而岑文本却放出话来:上门可以,那只是吊唁,而非道贺(今受吊,不受贺)。此话在此时说出来,显然大煞风景,也没有几个同僚愿意自讨没趣,主动登门了。
关于这种古怪的举动,《太平广记》曾经有一则趣闻。著名相士袁天罡曾经为岑文本看过相,说他应该能官至宰相,但因为骨重不相称,实在很难承受这种福禄,在两年之内必会折寿。所以有人认为,岑文本当宰相后,为此而忧虑,所以并不认为升官是好事。
这当然是后人牵强附会之说,在当时,岑文本却将原因告诉了自己的母亲:
非勋非旧,过度承受宠荣,责重位高,所以忧惧。
岑文本确实出身不算高,他的祖父虽然官至吏部尚书,但在他父亲时就已经只是一个县令。与当时李唐王朝中的关陇贵族相比,岑文本也算是比较寒微。
在岑文本14岁的时候,家庭突然遭遇变故,他的父亲岑之象被人诬陷,丢官是小,还被关在监牢等候严惩。然而,岑文本毫不畏惧,只身前往司隶为父亲鸣冤。汉朝时曾有缇萦救父,那主要是以情动人,而岑文本却沉着冷静,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
由于他条理分明,找不到任何破绽,主管刑法的官员也哑口无言,只好宣布岑之象无罪。这个十四岁的少年完成了如此壮举,很快名扬天下。
隋末天下纷争,岑文本效力的是萧铣建立的梁国政权。这主要也是因为他的祖父曾经做过西梁萧察,在当时的观念不忘旧主。但是,萧铣的实力实在太过弱小,唐军平定天下,由李孝恭重兵压境。
为了百姓免于战乱之苦,他审时度势,劝说萧铣放弃不必要的抵抗。可是,当梁国投降之后,李孝恭又想纵兵劫掠一番。本来这也是乱世之中通常的做法,不然手下的骄兵悍将谁愿意为你卖命?然而又是岑文本挺身而出,冒险劝说李孝恭道:
自隋室无道,群雄鼎沸,四海延颈以望真主。今萧氏君臣、江陵父老,决计归降者,实望去危就安耳。王必欲纵兵虏掠,诚非鄙州来苏之意,亦恐江、岭以南,向化之心沮矣。
自始自终,在梁国被兼并的过程中,就是因为岑文本的良苦用心,两次避免了百姓之苦,也为大唐兴起保全了荆州一带的元气。
在贞观朝,岑文本的工作是起草诏书,这要有相当的文笔和才华。唐高祖的时候,天下诏书都是颜师古的手笔。然而颜师古因有过错而被免除职务,朝中大臣都担心无人能够胜任这个工作。唐太宗却亲自推荐岑文本,而且得意洋洋地向属下表示:我推荐的这个人,才思敏捷绝不在颜师古之下。
岑文本熟读史书,知道盛极必衰的道理。官越做越大,他却始终小心谨慎。当唐太宗要他担任东宫的老师时,岑文本却坚持不受。别人都看到太子老师将来有可能飞黄腾达,而他却看到了皇家斗争的前车之鉴,不愿意惹祸其中。
唯有一次,算是岑文本有点私心。那是因为他的弟弟岑文昭结交一些轻薄之徒,名声并不好。唐太宗很严肃告诉他,这也是为了他的名声考虑,将贬谪岑文昭。听了这句话,岑文本却潸然泪下:我的老母非常喜欢弟弟,甚至不忍他在外面住两个晚上,陛下若要贬谪弟弟,恐怕老母就不在了。
这一下子牵动了唐太宗敬老之心,将此事作罢。虽然岑文本耍了一点小聪明。但此后,加强了对弟弟的管束,终于没有惹出什么事来。
岑文本谨小慎微,躲过了朝廷的纷争,当官也没有太大波折。但是,他还是在担任宰相一年多之后,伴随唐太宗出征辽东的时候去世,也应证了《太平广记》中袁天罡为其看相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