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絮语（四则）】/ 刘科
秋的絮语（一）
她在背后打了我一下，轻轻地，我转过身，看见一张调皮的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半天反应不过来。她又打了我一下，这次和上次不同，狠狠地，我终于喊出了声：“是你！”我记得那天中午，我驱车拐向石子路，路两边的玉米在风中掀起波浪。
云在蓝天上畅快地跑着，转眼我就到了你的门前。你一脸愕，身子挡在门口，“不！”我还是挤了进去。那是个缠绵的中午，又是尴尬的中午，你那么坚持，我最后还是坐上了车，看见你一脸泪光，我关上了车门。而现在你就站在我面前，像天外来客，还是那么迷人，那眼睛、眉毛，还有嘴唇。时间好像静止了，在这阳光灿烂的下午，在这风凝固了的晚秋。
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走了，像风一样走了，或者像云，像一抹夕阳一样消失。今晚的月亮肯定不眠了，那是十五过后的月亮，圆了又缺。或者一阵黑云遮住了光明，又是一场秋雨，下得那么狠，那么忧伤。
秋的絮语（二）
驱车驶入东大街，在一个亮红灯的地方停下，然后向北就是车站。车站门口人潮涌动，热腾腾的小吃摆了一行。我刚停好车，一声甜甜的、很客气的小女孩让我坐到位子上，要了一碗豆腐脑，漫不经心地吃了起来。李云还没有来。
大概两根烟的时间，我忽然觉得一阵香风袭来，就看到花一样的脸递了过来。“李云!"她还是那样，会说话的眼睛，一双手紧紧挽着我的胳膊，头靠在我的肩上，“想我吗？”“我想去乾陵，吃农家乐。”
车站抛在了后边，出了大市场，就是通向乾陵的公路。一路上听着凤凰传奇的歌曲，心情和柏油路面一样开阔。路两边的玉米已经收了，土地像产后的女子，安静而祥和。只有那一片片连贯的苹果树，男男女女正忙着搬运丰收的喜悦。李云从睡梦中醒来，“到了吗？”在半山腰一处宁静的院落，我们被客气地让到了一个单间，要了一盘清炖鸡，两盘精致凉菜，坐了下来。
农家院今天人很少，那位端盘的小姑娘眼睛怪怪的，进来看了我一下，出去时又看了李云一下。我举起红酒，“说什么呢？为美女干杯！”“为老公干！”她放下杯子，贪婪地伸向鸡腿。
当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在城里的街道漫步。也许是酒的原因，李云很粘人的，今夜她分外妩媚。在一家旅舍门前停下，她闪着泪光盯着我，但我没有进去。孩子打来了电话，我去夜市买了几笼包子，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今夜李云睡得安稳吗？我肯定要失眠了。
秋的絮语（三）
韩美云 在村口晾玉米。她长得不赖，只是胸部过于突出，几乎碰到了地面。我从她身边经过，她突然站了起来，“城里人回来了!"说着就爬到我的车前，两眼色色的，看得我直发毛。已经是正午了，秋天的太阳还有些毒，街两边的妇女三三两两片闲传。男人们出去打工了，这些妇女都有些寂寞，满口的荤段子，叫人头皮发麻。
我拐弯的时候碰上了大伯，大伯老了，背驼得厉害，前年害了趟病，到现在说话还不利索。这几年弟妹也孝顺了，大伯的工资每月都上缴，新电动车也骑上了，新房也盖好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已经是太阳有些偏西，父亲还没有回来。母亲在院子里包玉米，我不知她咋包的，大病以后，一只手，一条腿能动，扫院做饭，样样还行。只是爱骂人了，父亲受不了，我回家也呆不了几十分钟。
韩美云家在村西，她来过一回了，说些闲话又走了。第二次没来，打了个电话，说是一个人吃饭没意思，让我赶紧来。我进门就闻到一股饭香，桌子上摆了几个菜，还有酒，她正在厨房烧汤。两个人像那么回事，又吃又喝又说，不知不觉下午三点了。
从韩美云家出来我又回了趟家，和父亲说了阵话，我劝他不要再种庄稼了，岁数大了，该享清福了。做儿的不容易，别人会笑话的。
一个人行进在路上，路两边是三三两两的乡亲。我突然想起了韩美云，她挺好一个人，外表看起来有点随便，实际很坚强。她对我挺好，男人在外边有了人，她从没说过，我也从来没问，嘻嘻哈哈的，又有谁了解她心中的苦楚呢？
秋的絮语（四）
闫妮在诊所看病人，白衣素手，胸前挂着听诊器，像天使一样美丽。对面的老大爷咳得厉害，闫妮端了杯水，一脸微笑递到老人手上。诊所人不多，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抱着孩子，在一旁打吊瓶。我悄悄进来，把头伸到闫妮面前，她跳了起来：“死鬼，你要吓死我呀！”正闹着，高校长从外边回来，“我不在，你们翻天了.啥风把你吹来了？”“唉！昨晚得相思病了，数了一夜星星，把头都折腾坏了。这不，让闫妮摸摸."
高校长是闫妮第二个爱人。我同学吴为去世已经两年了，那一阵闫妮哭坏了眼睛。我隔三差五过来陪她，而闫妮的面容愈加憔悴了。直到高校长出现，他在诊所挂了一个礼拜吊瓶，那诙谐的谈吐，帅气的笑容，终于征服了闫妮，她心中悲伤的乌云消散了。去年三月的夜晚，高校长没有回去，那一夜春雨下得很透，早晨起来，满街的树木都焕发了青春，桃花和杏花的脸更加红了。
高校长其实不是校长，一年前和张玉忠老师争名额，高老师和县教育局的唐妹来往很热。据说张老师后台更硬，局长堂妹最后嫁了另一个局长的堂兄，高校长大病一场，住进了闫妮的诊所。
我在闫妮哪儿没有停多长时间。回家的路越走越长，夕阳下树木开始飘洒落叶了。我想起了吴为。风光原来是一杯黄土，你的城建局长兄弟早已双规了，烂尾楼得来的钱让你那几个小蜜卷了个干净。唯有闫妮，唉！我辜负她了，兄弟。她含情的眼睛，伤心的面容，哪一处没有你的影子，如果她是天涯海角另一个闫妮，我会翻山涉水，去把她紧紧抱在怀中。祝愿闫妮幸福吧，兄弟！你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到时候我会去看你，给你添一杯好酒，陪你坐到天明 。
作者简介；刘科，陕西省乾县大杨乡人，在王乐镇从事家电经营与维修，热爱文学，《泾渭文苑》原创平台特邀作者。曾在《诗选刊》，《百花艺》，《大秦文学》，《田园文苑》，等发表过诗歌。几十年忙于生计，但心中的歌时时唱起，矢志不渝。
主 编 ：张 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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