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启蒙老师】/ 薛金霞
我与启蒙老师
薛金霞
有一天，我们学校新添了一名老师，瘦瘦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暴厉，说话很温和，穿着朴素，透出了一种大男孩的亲和力。
他给我们带语文课，学拼音时，我故意乱发音，还叫他未婚妻的名字逗他。但是，他在课堂上不很批评人，我带头不发正确的音调，课似乎没办法上了，他就轻轻地说我几句，这时候这位娃娃老师被我挑战了，我倒有了胜利的快感，肆无忌惮起来，反驳说：“我有口吃病，就发不准音，”他也没说啥，被我们这些捣蛋鬼弄得很难堪。他那时候刚高中毕业，就当了民办教师。似乎没有结婚，听说媳妇是家里人给订的娃娃亲。从那时起，我在下课时经常发不准确的音调来挑战这位娃娃老师。他听见后只是微微一笑。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爸爸很爱我，被娇惯得非常任性，像个野小子，经常和同学们打闹，乱跳乱跑，若被他看见了，也只是轻轻说我几句，劝我好好读书，说：“把你的俏皮劲儿用在学习上吧，你是个女生，若要是个男生，我一天能揍你几次”。我从此就好好学习起来了，不再胡闹腾了。我感觉他好像一位大哥哥一样给了我温暖和亲切，从此以后我就爱上起学来，每天比别的同学都很早到校，到校后就把书从头到尾复习一遍。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快到年底了，全乡举行学生成绩抽考，我们年级抽七名学生，我也被抽上了，在全乡年级抽考活动中，我的语文考试分数得了九十四分，位居全乡第一名，乡上发奖状，学校也发了奖，呵呵，我高兴得跳了起来。这其中也多亏我那位娃娃老师的关照，老师的教育方式很恰当，培养了我自觉学习的习惯和热爱学习的兴趣。
快要过年了，我和母亲要去舅舅家过年。舅舅家在四川绵阳，妈妈是被称为黑人的女人，自个跑到了陕西和爸爸组成夫妻。我的几个舅都是国家公职人员，挣大钱的。他们家情况特别好，吃穿不愁，生活富裕，过完年，几个舅舅不让我和母亲回家了，嫌我们家情况不好，说我和母亲在我们那受罪呢。我母亲也有不想回家的意思，我可不行，天天吵着要回家，我说：“开学都一月了，我要回家，你如果不回，我就一个人回家啊！我舅娘劝说我：“你现在也长大了，再读两年书，在这里给你找份工作，再找一个好对象，把你母亲养活就行了，别回你那穷家了。她已经替我和他女儿把要上学的名都报了，决心留我在他们那里读书。
开学了，我在那只上了两天学。尽管那里的老师和同学对我很好，老师问我能听懂他们讲的课吗？我说能。可是那儿再好我也不想继续去上学了。我日夜想着陕西养我长大的父亲，想和我一起玩大的伙伴，更想着像大哥哥般的老师。
于是，我偷着给爸爸写了一封信，向爸爸讨要回去的车费盘缠。那几天，我天天往邮局跑，过了几天，我父亲把钱寄了过来。我拿到钱说：“妈妈，你如果不回，我就一个人回去。当时我三舅听了还打了我一粑巴掌。训斥我说：“谁叫你要钱回家？还图你家有钱么？三舅生气了，再也不理我了。我二舅说：“娃不愿意呆你们就让回家吧，我给你今天就买些东西。”那时候市场流通不畅，那里的土特产我们这里是没有的，我什么东西都不要，光要吃的，我舅买了许多东西，我和母亲全部拿着，临走时我三舅生气得都没有理我们，我母亲哭着和我坐上了北去的火车。
回到家的第三天早上，我就高高兴兴上学了，上完课老师问我：“你一个月多没上学，习题会做吗？我回答：“，可以照例题做，老师老看了一下说：你也做对着呢。
我好像长大了许多，再也不和老师开玩笑了，不去惹老师了，并且还有点怕着他了。有一天，我从家里拿了好多好吃的，看见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批改作业，我几次想进去给他吃，可我怕他不要让我多丢人，我在门口徘徊了几次，突然几个同学来学校了，我就没再盘旋在老师的办公室旁，干脆把本来拿来要给老师吃的好吃的，因为没有勇气给老师而和早来的同学分享了。我很喜欢这位娃娃老师，以至于我每天都想看见这位老师。星期天还组织同学帮他家干活，他大约每礼拜都在建造他家批划的庄子打窰洞，我和伙伴提着蓝子割草路过那里时，他一发现就微笑着向我们打一下招呼，问我们几句话，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心里滋生出一种可亲可敬的被大哥哥关怀了的感觉。
呵呵，我那时好像得了神经病似的，就那样一年过得很快，我要毕业了，去上初中，那时，我已经十六岁，我和几个同学每人买了一盒烟给老师送去，作为礼品给老师作毕业留念，他关心着给我们说：“去了新的学校，要好好读书，我们异口同声地说：“记住了。”从此以后，我读初中、辍学、结婚和老公过日子，好多年都没有见到过那位启蒙老师。
一日，我在去县城的班车上碰见了老师，师生邂逅于人生的大篷车上，百感交集。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师仍然关切着我的家庭，问长问短，特别问道我的孩子情况。由于是在班车上，人声嘈杂，不便于多交流，我与老师匆忙对话，应说的话就跟着班车的颠簸一起在颠簸。到了县城十字，老师下车了，他的老伴在一旁搀扶着走去了，他那走路的样子似乎腿脚有问题。我狐疑：老师怎么了？一位熟知的同路乘客介绍道：血管病。我哑然了，眼睛里涌出了泪花，老师啊，我们多年后就以这样的方式见了面，你病得都走不了路了，我在外打工，也没有人告诉我。回想曾经帅气的你与我们这些懵懂少年的往昔岁月，仍然是那么美好难忘。
作者简介：薛金霞，乾县人，农民，在饭店打工，喜欢读书偶而写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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