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大公桥（113）

▲婆婆与孙女

杨文华每天都把一个苞谷粑粑送给二丫头吃的事情是他老爹的一个同行无意间看见了告诉他老爹的。他老爹就扔下他的大板车，连“旱领江”也不当了，含着根叶子烟蹲在二道巷子的墙角处观察了好几天，证实了这个消息。心里就有了些暖意。穷人家的孩子即便是读了书、识了字，将来可以到洋行、公司去上班，可还是听人使唤，不过有道德、做善事却是为人的第一要素。

杨文华的老爹回家后就把自己观察到的和听到的所有情况告诉了他的老爹老妈、还有他的堂客（宜昌人对自己女人的称呼之一）。杨文华的爷爷一听就眉飞色舞起来，二话不说就在天地君亲师的牌位前点燃了香烛，还会三跪九叩，高兴地大呼小叫：“我们家祖坟冒烟了，文华积德行善，终于有好报了！”

而对于杨文华的婆婆和他老妈，天上掉下来一个小媳妇，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梦想，尤其是这两个际遇不同、命运却相同的女人始终为自己只给杨家留下一根独苗而心生愧疚。就希望有一天倾全家之力，为杨家的第三代找一个温柔贤惠、会生养还能多生养的女人。而那个二丫头她们当然认识，她的悲惨遭遇自然也都听说过，虽然同情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是现在不同了，那个二丫头可是逢人就说，她就是杨文华的小媳妇，所以杨文华得养着她。

他婆婆就在某一个寒冷的早上让杨文华的老妈打了把油布伞、迈着小脚来到二道巷子那扇门前，果然就看见了那个大眼睛的小女孩，走上前去问了一句：“你是在等我们家文华吗？”

小女孩的警惕性还是有的：“你儿们是……？”

“我是文华的婆婆，他给你的苞谷粑粑就是我做的。”杨文华婆婆握住了小女孩冰冷的小手：“女孩子不能啃那么硬的东西，走，跟我到家里去喝包谷糊糊！”

小脚婆婆和杨文华老妈牵着二丫头走出二道巷子、走回到自己家去的路上，三个女人——二丫头那时候还只是个小女孩——都感到很温馨，很和谐。

那天中午，杨文华放学回来，那个叫“二丫头”的小女孩正坐在他家火笼边和他的婆婆、老妈一边烤火一边讲话。他就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到我家来了？怪不得我到你家去了两次，家里都没人呢！”

“二丫头，你看他是不是有点傻？”杨文华的老妈就轻轻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笑吟吟地在解释：“其实文华和他爷爷、他爸爸一样，都是老实人，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有害人的心思。”

小女孩点点头，嘴角笑成了月牙：“我也是知道的。”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杨文华和他爷爷、还有他老爹坐堂屋的大桌子，小女孩给他爷爷和老爸一人倒了一杯白酒，给他盛了一碗包谷糊糊以后，就和他婆婆、老妈坐在灶屋的矮桌上吃得很香。他没有感觉奇怪，因为那个小女孩口口声声说是他的小媳妇，而她的婆婆和老妈可以说是最喜欢女孩子，况且这个小媳妇还是自觉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