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放丨母亲住院的日子……
母亲又一次住院了，我的心情不可逆转地沉重起来。其实母亲的年龄并不算大，但近几年却频频住院，因为一二十年的糖尿病的折磨，母亲现在自身的免疫力非常弱。
这一次住院是因为心脏房颤，入院时我还不知道。她怕麻烦我，预先带着她的一个好友办了入院手续，后来通知我时还特意跟我解释：“如果不是我的腿严重浮肿，我就不住院了。”我马上说:“不用解释，你住院我来照顾你。”
按照惯例，我拉来了小床和被褥，以便让母亲安心住院。母亲很是积极地配合治疗，但是心情也是一阵好一阵坏，有时她默默地站在窗前，盯着对面的青山绿水，眼神里流露出很羡慕的意思。我努力做出满面笑容：“妈妈，别想那么多，你这是小毛病，不用怕！”母亲是我温暖的港湾，所以一旦母亲有病，我会毫不犹豫推开手中繁忙的工作和家务，一头扎进医院，什么事都没有母亲重要，我全力以赴。母亲的主治医张大夫非常关心母亲的病情，一入院就开出十几张检查单，对母亲进行全身检查：头部CT,心脏彩超，抽血化验，肝功能化验，颈部主动脉检查……
陪着母亲在医院，医院成了我们全部的世界：早晨六点准时起床，迅速洗脸刷牙收拾好，然后去打瓶新茶；我总是很耐心地问母亲想吃什么早餐，母亲像小孩一样歪着头：“豆腐脑，不加糖的豆腐脑，我最爱喝。”同时眼神里透着欢喜。“好嘞，我再买两个茶鸡蛋，咱俩一人一个！”每天卡着时间我像小闹钟一样奔忙。母亲也是准时起床后迅速收拾好，按照医生规定的剂量自己进行肌肉注射胰岛素。我几次提出帮她打针，母亲自立自强惯了也不让我插手。待我买饭回来，母亲已梳洗完毕。
我把病房的床头柜第二层拉开，把饭一样一样摆好，我们母女俩就开始吃早餐。病中的母亲还不忘照顾我，总是让我多喝点豆腐脑，油饼也要多给我一半，我提出抗议，母亲总是很慈爱地看着我……
在医院虽说有吃有喝，可是我的压力却是与日俱增，看着母亲消瘦的面颊，特别是大夫找我谈话时严肃的语气令我心慌，母亲一直心口闷疼，我努力支撑着但是心里同样不舒服。我是个很要强的人，这些年经常自责，恨自己不是大款，没有更多的钱给母亲看病。母亲却笑着夸我：“我对你非常满意，天天不少跑腿受累，钱你就不用考虑，我们有工资。彪彪现在花销大，你先顾孩子吧！”有时我想要孩子有什么用呢？
有一天我们俩望着窗户外金灿灿的阳光和绿油油的树叶，就商量着出去走走。顺着门诊楼的过道直走，出了小门，过马路，我扶着母亲，下台阶，啊，眼前真是一派好风光！满眼的绿意！没走多远就发现一个有雕像的小广场，顺着曲曲折折的回廊，母亲高兴地慢慢走着，我开心地在后面跟着。不时母亲指着一棵柳树，说：“看，这棵柳树的造型多好，多么飘逸！”我当即表示同意。又指着干枯的荷塘，说：“那年夏天咱们还在这看荷花，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说市里正在修水库，什么时候开闸放水了荷花还会开。又转到那三棵小叶红李跟前，细细密密的小叶子非常漂亮，虽然花落了，但自有一种端庄。母亲很喜欢这几棵树，我也很喜欢这几棵树，花开的时候我曾跟文友一起来赏过花，还为此写了一篇散文《春之凝眸》。于是我就建议在这多待一会，母亲虽然七十五岁高龄，依然是很单纯的一个人，高兴时跟孩子差不多。我还拿出手机给母亲拍照，母亲站在树下，很开心地笑着……
多想让时光停驻，永远停留在此刻，此刻有一个开心的老母亲和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在清风中微笑……
母亲是舞钢教育界的一块金牌，她为舞钢的教育界贡献了自己的青春，到老年时落了一身病痛。近几年我一直在给母亲鼓劲加油，鼓励她耐心看病，不要心烦。她心情不好时我就给她讲笑话：“话说有一直小壁虎，正在擦玻璃，有一只老鳄鱼悄悄从背后爬过来要吃小壁虎。小壁虎急中生智抱着老鳄鱼大叫了一声‘妈妈！’，老鳄鱼先是一愣，然后老泪纵横地说：‘孩子，别干了，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听了我的笑话，母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问我：“你从哪找的笑话，真是把我笑坏了！”同病房的病友也都哈哈大笑，母亲也因此很是高兴了一会。
2016年我究其实还是一个大孩子，2017年我一下子飞跃成了女神。我尽我最大努力，见缝插针地补饭卡，给母亲买新衣，帮她洗衣服，晚上我会端着一大盆子洗脚水帮母亲洗脚，洗完了剪指甲。母亲的左脚大脚趾头年轻时受过伤，说来话长。因为孩子多，工资低，母亲就和父亲一起商量想养点小鸡给我们增加营养；父亲同意后他们俩就一起搬石头垒鸡窝。有一次母亲不小心一下子砸了脚，当时鲜血就流出来了，我看见就赶快去喊父亲，父亲立刻带着她去诊所包扎。时至今日再加上糖尿病，更是雪上加霜：母亲的十个脚趾头均严重变形，且系灰指甲，颜色呈灰黑色，每次看着母亲的脚趾甲我心里都很难过，这就是我的母亲，为了她的孩子劳累了一生的母亲！母亲的腿上还有几个灰色的小坑，那是历次因糖尿病住院后遗留的标志。看到被病痛折磨的母亲，我也因此生出极大的勇气，我要与母亲并肩战斗，尽我最大的努力，让母亲安度晚年。
时常回味起孟郊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如果把孩子比喻成小草，那么伟大的母亲就是一轮温暖慈爱的太阳；孩子从母亲那里得到温暖才得以健康的成长，才会以一颗温暖的心看待这个世界。
人到中年，方能体会母亲之深恩。细细回味母亲住院之点滴，竟也是美好的回忆。母亲，你视女儿如掌上明珠，女儿亦深爱于你！
作 者 简 介
杨浩放，女，平顶山市作协会员，大学本科学历，汉语言文学专业，热爱文学，部分作品发在《散文选刊》，《紫烟》，《舞钢信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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