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牛肉面飘香的襄阳时光/尤小红
近十年吧,每年都会去襄阳十多次,无论公事私事去之前我都会莫名地兴奋,不是为名胜不是为购物而是为一碗牛杂面(或牛肉面)一杯黄酒(或豆浆)。或许你会说在哪里吃不到一碗面喝不到一杯酒,我还真较真,面和面真的不同,舌尖是不会欺骗味蕾的。正如宋朝的林洪所言“食无定味,适口者珍。”
常去的是鼓楼附近的王府面馆,襄阳名胜王府绿影壁就在此,正统元年襄宪王朱瞻墡自长沙徙襄时所建,距今500多年。如果是早上八点左右去吃,要排很长的队,差不多都是老主顾,懂规矩。也有附近的居民自带饭钵买了回家吃的,他们每天都能在家门口吃到如此可口的饭,我真羡慕他们。我多半吃一两牛杂面一枚蛋喝一碗黄酒,有时也会要个狮子头,说实话,那狮子头的味道很一般。收银的是位美女,下面的师傅和浇料的师傅也是女性,只不过年龄要大些,但动作娴熟,配合默契。盛面的是浅黄色搪瓷钵,端着不烫手。面馆门口有一张桌子,上放一大盆切好的葱花有时是切碎的蒜苗或韭菜,很少放香菜,那佐料味大,有些人不习惯吃。面馆内有大圆桌或方桌方便顾客放瓷钵,当然也会配上本地产的醋和大蒜,我吃面是必就大蒜的,一杀菌二提味,但吃蒜时还是小心翼翼的,毕竟女性吃大蒜的少,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想装作斯斯文文些。但吃完大蒜必嚼口香糖,因为蒜味太浓,若和人交谈怕熏着人,这也是对他人的尊重。听说吃蒜后再吃几粒花生也能消除异味,不过我没有尝试过。
不知从哪年开始,这家面馆开始24小时营业。刚开始晚上的面比早上贵一元,我吃过几次,感觉味道没有早上的地道,或许是熬汤的火候不到吧,说时间决定味道一点也不为过。听说襄阳牛杂面最大的机密是中药卤包,最为关键的是汤。面是加了碱的,但不过分,没有苦涩,只透着面香,且前一晚备好了面,过了水放油拌好摊在大大的竹簸箕里。第二天一清早,架起两口大锅,一锅白汤,是开水,水气腾腾,另一锅是红汤,先一天早熬好的,上面浮着红汪汪的辣油,飘着青青的蒜苗段或葱段,纹丝不动。就像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一千个面馆就会有一千种味道。传闻襄阳有位美食达人,几乎吃遍了襄阳城很有些名气的牛肉(杂)面馆,太敬佩他的执著了。曾有人说吃分五级,第一级是吃得饱,第二级是吃得好,第三极是吃排场,第四级是吃文化,第五级是吃味道。我认为只有到了以追求味道为目的者才是真正的美食家,这在内行叫作“知味(至味)”,“至味”早见于《吕氏春秋·本味篇》。
据襄阳的朋友说,最正宗的牛肉(杂)面在老一桥桥头,那里有条回民街,货真价实的新鲜牛肉(杂)。有一年的冬季去吃过一次,刚走进那条狭窄的小巷就有一股牛肉羊肉的膻气扑面而来,食客络绎不绝,吃的稍慢些,牛油就在钵子沿上凝固了。朋友说,店老板就是回族人,整条街不是卖面的就是卖牛肉的。今年再去,那里已变成一片废墟,许多施工车辆出出进进,想必又有新楼要耸立了,废墟中只遗留下一棵树,远远地望去我也辨不清是何树,只是那树开了一树的紫花还是显得有些落寞。楼没了,人去了,那高大的树枝见证了曾经的拥挤曾经的繁华,把所有的记忆都留给一棵树,它的枝枝叶叶都写满了回忆。
近年在檀溪路一个小巷的印刷厂改稿,巷口有两家面馆,做的牛杂面也很地道。除了早上吃一碗,晚饭时如在外应酬,尽量少吃少喝想给胃留个空补碗面,感觉那碗面比满桌丰盛的菜肴实在多了,特别能满足味觉。
一天晚上去吃面,遇到四五个刚下车的食客,原以为他们是外地人,刚吃了一口,一个老大哥只呼“太过瘾了,好久没吃这面了,还是记忆中的味,真得劲”。襄阳口音,原来是游子返乡,想必他们还未进家门就直奔面馆,舌尖先返乡了。
如今,襄阳牛杂面是襄阳的一张文化名片,那面是襄阳人最喜欢的早餐之一,它一辣二麻三鲜,味道可口,回味悠长,久食不厌。很多襄阳人如果三两天不吃碗牛杂面,感觉口中无味,食欲大减。每当我吃完一碗牛杂面后,感觉特别满足,心中美美的,真想大声唱一句: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感觉襄阳不仅是座历史文化名城,更是一座幸福之城,美食之城。真不敢想像一个城市如果没有自己代表性的美食,那该是多么的乏味和无趣。
曾经有篇文章说,人的味觉是从娘胎带出的,是非常顽固的,轻易是不会改变的。我比较认可一位作家兼美食家所言:“无论怎样的人生,都跟吃脱不了干系,人生是由细节贯穿而成的,而美食就是其中的色香味,开心时,我们需要美食来犒劳自己;沮丧时,我们也需要它来安慰自己,漫长的人生,每天都在上演一幕幕的情景剧,因为太过冗长,我们记不清每一幕的剧情,但我们记得舌尖上翻滚过的美食。”
作 者 简 介
尤小红,湖北省作协会员,枣阳市作协副主席,《枣花》主编。1989年开始在《农民日报》、《中国工商报》、《爱情婚姻家庭》、《中华老年报》、《杂文报》、《武汉晨报》、《襄阳日报》等报纸杂志发表诗歌散文百余篇(首)。已出版散文集《细细品尝的日子》、《心灵的故乡》,出版诗集《红月亮》等共计100余万字,主编《印象枣阳》丛书之《枣阳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