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心丨长篇小说《不着调的麻雀》选段

长篇小说《不着调的麻雀》选段

 作者:息心

阴间人到阳间来找一个罐

康幸福四处望了望,并没发现有谁在跟她说话。她住的这地方是贫民窟,有谁会到这地方来?也没有谁知道她的小名。但她刚才明明是听到有人在跟她说话。

“幸幸,你现在有什么难处吗?”

叫她小名的声音又出现了。康幸福站了起来,四处寻找,还是没有发现有谁在跟她说话。于是她立在地上,仔细回味起来,突然,她一下想到,那叫她小名的声音,好象是她死去的男人呀!是幻觉?还是……正当她这么七猜八想的时候,一转身,冷不防,发现面前直直地立着了一个人,不禁吓得惊叫了一声,身子就瘫软地往下倒。

立着的那个人马上扶住康幸福,说:“别怕,幸幸,是我。”

尽管康幸福在迷惑中,但这声音太熟悉了,——果真是蒲也哉!

康幸福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已经死到阴间去的人,怎么还会活生生的回到阳间来?这说出蒲也哉声音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康幸福不愿意把眼前的这个人看成是鬼,他说话的声音的确是蒲也哉,而蒲也哉是自己的男人呀,自己的男人会来吓唬自己的女人吗?

康幸福的身子倒在蒲也哉的怀中,脑子里却是清醒的很。

蒲也哉将康幸福扶到一边,........

不多一会,康幸福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身边的蒲也哉,不再那么害怕了,于是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蒲也哉就说:“你醒了就好,不再怕了就更好。我来过一回的。”

康幸福想起来了,问:“那次是你把我扶回家的?”

“那时你还昏迷不醒,是耽心你害怕,没惊动你就走了。”

城市的夜是明亮的,同时也是不安静的。但在康幸福住的这个地方,却是静谧的,这里是贫民窟,没人管、没人理的贫穷世外桃源。

蒲也哉有肺结核的病,却没有钱治疗,他记的,自己是迷迷糊糊地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当他睁开眼后,一个异种人坐在了他的身边。蒲也哉认得,是俄罗斯科学家,罗蒙诺索夫,在黄陂三中教书时,经常向学生们讲到过他。

罗蒙诺索夫说,你来了别着急,好生休息一阵,调养好了,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再回去吧。蒲也哉有些纳闷,自己这样来了,还能再回去?罗蒙诺索夫说,能,怎么不能,至少在我看来,是完全能的。蒲也哉当然不大理解,问为什么还能再回去。罗蒙诺索夫说,物质不灭定律,这是我终生研究的课题。蒲也哉有些感慨,说,当然,我也必须再回去,我的女人,还有我女儿,都需要我呀!罗蒙诺索夫很是同情,说,知道,我知道,我们大家都知道,所以叫我来安慰你,安排你再回去的一切事项。

康幸福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她是一个文盲,没有多少文化知识,可以说完全没有一点文化知识,怎么能知道蒲也哉所讲的什么罗不罗的什么索夫?

“这么长的时间了,你怎么突然想着要过来呢?”康幸福问。

“过来要办个事。”

“什么事?”

蒲也哉推了推眼镜,说;“找一个罐。”

“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罐呀。”

“是那边的一些人托我找的罐,这个罐不在我们的家里。”

“哦,那你还过去吗?”

“事情没办完,可能要来回两头跑。”

康幸福准备给蒲也哉做点吃的,满屋子的翻,终于翻出一包方便面,康师傅方便面,就着手用开水泡给蒲也哉吃。

蒲也哉说:“不用了,你泡了我能吃吗?”

康幸福自然十分疑惑:“那个世界的人,就不可以吃这些东西了?”

“吃倒也是可以吃,但不是实际的吃,……哎,说来你也不大理解。反正你就不用忙乎了。”

康幸福只好不再忙乎。

临走时,蒲也哉一再嘱咐康幸福,今天的这个事,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女儿,她是个孩子,不能让她知道这些事。

康幸福问蒲也哉,如果自己想要找你,怎么个找法?上哪儿去找?说个地方,到时好去找。

蒲也哉说,不用,找不到的,那个世界哪有个准确的地址。不用找,以后出现什么情况,我直接来。随时随地都会来的。

* *  *  * *  *  * *  *  *

成亨公司的经理叫苏银行。

苏银行之所以叫苏银行,自然是和钱有关系。这并不是说他家里特别有钱,有钱有得象开银行一样。恰恰相反,他家没有钱,穷,穷得人家都可以买房子,他家却买不起,一直住在六十年代的工人新村老宿舍里。

苏银行算是70后的一代人,他来到这个世界时,正值改革开放,工人新村里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又是放鞭炮,又是请客,乔迁新居,从工人新村搬出,迁往富丽花园。苏银行的父亲站在自家的窗前,看着人家搬家,正好儿子满月,还没取名,父亲一咬牙,说:“就叫银行吧,赶明日要贷款买房的,到时谁不来找我家儿子——银行?”

苏银行名字叫得有意思,生活中演得也有意思。有一次,苏银行走在大街上,刚剃完头,轻松,得意,走起路来飘飘然然、漫不经心。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地喊叫起来:“快快快,抢,快抢呀,……抢银行!”

苏银行顿时一阵紧张,抢银行?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地喊着抢银行?不由得朝四周看了看,并没发现有什么银行,都是卖衣服卖食品的大小店子。喊叫“抢银行”的话音刚落,只见三五个十七八岁的美媚靓女,从苏银行的身后追逐着跑过来,边跑边喊,边喊边跑。

看到这情景,苏银行一下乐了。这方圆几里地的地方,没有一家真正的银行,除了我苏银行叫银行,这“银行”还是谁?抢“银行”?那就是抢我苏某人苏银行了!要抢?那好哇,十七八岁的美媚靓女,抢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咳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艳遇呀!多美的艳遇呀!

苏银行就这么胡乱地、美美地瞎想着,还真的站在那里,等着那三五个美媚靓女过来抢。不多一会,那几个美媚靓女边跑边喊,边喊边跑,很快从苏银行的面前过了去,谁也没有去关注苏银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边跑边闹。而后站定在离苏银行不太远的地方,弯着腰,喘着气,互相逗着、笑着,笑着、闹着,而后就是一阵阵开心的、快活的大笑。

不是抢银行的,也不是来抢苏银行的,活得快活不过,闹着玩的!

“疯疯癫癫,一群神经病!”苏银行朝旁边的一个垃圾桶里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尽管都到了中秋,天气还这么晴朗,而且气温还这么的高,一连几天,都在三十度以上。燥热。

这是一座古朴而典雅的古罗马建筑的二楼,成亨公司的办公室,所有临街的门窗都敞开着,淡蓝色的丝绸窗帘静静地垂落在敞开着的门窗前,一动也不动。

早晨不太幼嫩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自由自在地闯进了室内来。

阳光缓缓地移动着,最后移到了苏银行的脸上、身上,将自己不太温柔的光热很不饶人地刺激着苏银行。

但苏银行却全然没有感觉到。

他斜着身子,半躺式地靠在沙发上,手肘支着沙发的扶手,虎口死死地掐着脑门。茶几上,烟灰缸里的烟头一片狼籍,有一个烟头还在悠悠地冒着青烟;烟灰缸旁边是一个酒瓶,两个小瓷碟,酒瓶里只剩下很少一点酒,瓷碟里已是空空的,一双竹制的筷子冷冷地架在瓷碟上。

安琴拎着小巧的提包,开了门,正准备进到室内去,一股刺鼻的烟酒味直朝她袭来,她赶紧后退了两步,立在门外,纤细的小手不停地在鼻前扇动,极力驱散令人厌恶的气味。

当她定定了神,看清了室内的一切后,立即惊恐地上了前,蹲下身子,用手腕轻轻托起苏银行的头颈,不安地问:“经理,你怎么啦?”

苏银行在迷糊中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微微一怔,慢慢睁开眼,一看,见是安琴,象是突然注入了兴奋剂,立刻清醒了过来,坐正了身子,捶了捶发胀的脑额,镇静了一下,无事地说:“没、没什么,昨晚……”一股难受的酒嗝突然又冲向他的喉咙。

文/息心
编辑/王孝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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