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篇:猫和桂花
话说秋高气爽,俺终于收到了俺定的极品牛肉干了,可花了俺不少私房钱。
俺才把纸箱裁开,就在窗口出现了一道影子,定睛一看,不是嘤嘤又是那个?
嘤嘤圈尾端坐,姿态高雅,只是一双大眼瞪着俺:你丫的又吃独食!
俺心底长叹:“这都什么世道啊!隔着这么远,也能寻过来。”当下垂了眼帘,决定不理她。
俺有心吃一根,但在嘤嘤的炯炯目光下,却是有些慌。
手里拿着袋子,俺迟疑了一下,准备跟嘤嘤同志好好地谈一下:关于吃牛肉干的危害。(猫不能吃盐)
还未启齿,嘤嘤全身毛炸起,直面窜来。
俺手忙脚乱,翻了纸箱,手中的袋子也不知丢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书堆也跟着炸开。漫空纷飞的书本中,一道淡金光影,伴着低啸声,往窗口激射而去。
没等俺反应过来,就见金光在窗口处顿了一下,接着一片银纹闪过,好似一张网。那金光失了去势,“吧唧”掉在地上。
俺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师兄给的那柄破木头剑。
俺上前拿在手里,不禁大喜:嗷嗷,还真是个宝贝。
仗着法宝在手,俺往窗外看去,就见一人,在院子矮墙外,伸手在空中一捞,像是收取啥。
贼头贼脑,形迹可疑,俺大喊一声:“大胆毛贼!!”
那人本来要走,听了这话,回头骂道:“我不是贼!你丫的狗眼看人低!!”
麻蛋,居然敢骂我。俺威猛地甩出手里的木剑,剑指那人背影,喝道:“疾!”
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那木剑,如破木板一般,在空中翻了几个滚,直往院子里掉落,从屋里奔出旺财,凌空鱼跃,半空中接了木剑,掉头跑上楼来,在俺跟前,甩尾雀跃。
俺满头黑线,夺了木剑,斥退旺财。再看窗外,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有心去追,又怕被打。踌躇了一下,还是待家里收拾吧,发现少了一袋牛肉干。不要问了,铁定是嘤嘤拐走了。
收拾停当,俺出了门,往道观而去。
午后的道观,静谧安详。
才进院子,就见师兄站在殿前桂树下,45°角仰望着出神,双手拢在袖里,背影落寞。
俺轻手轻脚地走近,师兄发觉,只是撇了一眼,又恢复原来的痴呆模样。
师兄这是看啥呐?俺好奇地顺着师兄的视线看去。
哦。桂树开花了。
殿前有两株桂树,一株金桂,一株丹桂,都是来历非凡。
按师兄的话说,那可都是神品仙株,人间绝无仅有的,每一株都有千年了。为了这两株桂树,师兄可是跟人家赌斗了三天三夜,大战千合,横扫千军……才赢回来的。(俺咋听了像是吹牛。不过,这两株桂树,倒是有些年头了,枝干斑驳,虬曲苍劲。)
俺见花开,就丢了师兄,使劲地嗅了嗅,有些诧异:这看着一树繁花,细嗅咋个没香气啊?扒拉了枝条,凑近了闻,只得极其寡淡的一丝气息。
这个就是师兄口里的神品仙株?!俺退后几步细看,也就是花儿颇有些颜色罢了,再也没啥出奇的了。
俺心情舒畅,正要爆笑,却被一股恶臭薰闭了口鼻。
低头一看,银虎正在树下漫不经心地扒拉着土坷垃,掩埋新出的喵屎。
见了银虎,俺想起来了牛肉干。问银虎:“你家嘤嘤呢?叫她出来!”
银虎懒洋洋地看了俺一样,不屑地嗷呜叫了一声。
俺扯了扯面皮,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温柔地问银虎:“哈,叫嘤嘤出来一下哈,那牛肉干,不拆了,是吃不来的。”
话音才落,嘤嘤叼着根牛肉干,出现在殿前的台阶上。
俺堆出笑容,坐在台阶上,接过牛肉干,细细地掰开,给围过来的四只吃货喵喂了。
俺正掰着肉干,就听得师兄平淡地问道:“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啥?难道师兄春心动了?不对啊,这才秋啊!
俺扭头看了看师兄,师兄失神地望着金桂,一副面瘫样。
“额,女人比花,也该是比玫瑰什么的吧。”俺随口搭话。
“哦,那桂花呢?”师兄的嘴皮、面皮、一动不动。
“桂花~~~”俺抬起头,露出温柔而坚定地微笑:“桂花、桂花酒酿小圆子!”
“咦吁~~”师兄拂袖,转身慢慢地晃悠着进书房。
“那窄胡同家的八宝桂花羹也是好哒。”俺探头冲着师兄的背影喊了一声。
师兄好像没听见。
掰完了牛肉干,俺洗了手,也进了书房。
俺爬在榻上,烧水泡茶。给师兄让了一杯。师兄只是摊着,半死不活样。
俺眉飞色舞地嘲笑了一番师兄的神品仙株,没香没色没啥出奇。师兄居然没有反应,待到俺问起师姐,才有气无力地朝师姐住的院子方向抬了抬手。
看师兄无趣,俺下了榻,去寻师姐说话。
师姐的房在一个独立小院。
入了门来,转过屏风,俺正要开口唤师姐,却是张口结舌:呃呃。
屋里很香,是花香,是桂花香。
这香气绝非平常的桂花香,闻之全身细胞都舒展开来,欢颜雀跃,恍惚间俺也身轻如燕,飘带舒袖,舞一曲霓裳羽衣。
更奇特的是有两种不同的香气,一如俊朗帅哥,一如温婉淑女,泾渭分明,却又交融缠绵。
花香在屋里无风自动,宛如仙女轻舞飞扬,顾盼生情。
长供案上左右摆放着两个半高素雅的瓷花瓶。瓶中各插一支桂花枝条。一金一朱,花开满支。这眼熟啊,不是殿前的那两株金桂和丹桂么?
却有大不同:那金桂枝叶间的金花含光宝气,那丹桂的似丹气蒸腾氤氲。具是气象非常。
这这这,要知道,那年为着桂树,师姐可是把师兄骂了个灰头土脸的,列举十大罪状,以门规处罚师兄闭关思过三个月。如今,这花开,,,,呃。
师姐听得动静,从里屋转出来。
俺看着师姐,张了个嘴,指了指桂枝,又指了指大殿,呃呃。
师姐笑脸一板,道:“出去吧,我要更衣。”
“哦。”俺出了房门,迟迟疑疑地来到书房,遥望了殿前的桂树一眼,闷头爬上榻。
师兄听得动静,抬了眼皮看了看俺,轻轻地哼了一声:“嗯?”
俺愣愣地道:“嗯!”
“哎!”师兄闭了眼装死。
俺也摊在榻上,暗想:在家怕老婆,出门怕师姐。这个日子可咋过啊。
太阳斜照,透过窗棂,光影斑驳。
炉中香烟飘摇。
猫儿在屋顶弄瓦,不知是哪个。
俺好像忘记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