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怎么理解?老子贬斥的假修道士是怎样的?
开经语
宣道贵德抱无得一,行善利生济世救人。
虚静恬淡寂寞无为,知强守柔神定气闲。
求真返朴天地人和,慈心大用智慧超逸。
道常无名玄同无碍,上德无己法雨无边。
学习道德经,开启大智慧
第二段经文: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经文:大道甚夷。夷即平坦,作动词即夷为平地。大道当然是平坦的,通向人生的究竟地。但这个平坦不是肉眼中的平坦,而是天眼中的平坦。正像贞是天眼中的贞,不是肉眼中的贞。世人眼中的大道不是平坦的,而是最艰难的崎岖之道。
玄奘西行,心中知道自己是“大道甚夷”,世人的道才是斜径,因为不能通向究竟地。但世人看玄奘的西行之路是最危险、最崎岖的。现实地和究竟地是绝然不同的显现,所以老子说凡夫“反者道之动”、“与物反矣”。
经文:而民好径。王弼注:“言大道荡然正平,而民犹尚捨之而不由,好从邪径。”大道本来坦荡平正,但世人宁可舍弃大道而走邪路。“民”有争议,有人以为应该做“人”。《道德经》中的“民”不仅指普通人,也指侯王,是世人的通称,不作地位分别。只有对比情况下(民与上),民才是百姓之意。
斜径指1.眼前有利,不作长远打算。2.现实地有利,远离究竟地。3.表面有利,本质上不利。4.欲望引诱,能够满足眼前欲望,但埋下无穷后患。5.对己有利,对他人不利,即损人利己。6.对假我有利,对真我不利。损之而益,益之而损。7.对肉体有利,对心灵不利。含义极为丰富。
第三段经文: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
朝,王弼注:“宫室也。除,洁好也。”河上公注:“高台榭,宫室修。”二者都是一位修建豪华宫室,不顾民生之意。从句法看,三句经文是同一语境,与后四句相反,这是对比。后四句也是同一语境。
朝指朝政,除指去除,废除,即朝纲大坏。西汉东汉末年的皇帝昏庸淫乱,外戚宦官当政,朝纲大坏,导致天下奔溃。历朝历代均是如此。司马光不把自己十九年所著的二千年的编年史称为历史而称为《资治通鉴》,希望后代吸取教训,以史为鉴。
老子是柱下史,与司马迁、司马光一样是史官。但老子显然不愿写《资治通鉴》这样的史书,因为老子知道“以史为鉴”的可能性不大,只有修道,认识宇宙万物的本原,认识自己的本性才能从野蛮走向文明,学习历史的效果微乎其微。《道德经》没有任何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这是不同凡响的。
经文:田甚芜,仓甚虚。此二句经文都是描绘朝纲大乱以后所带来的社会后果。“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过后,必有凶年。”(三十章)这都是“田甚芜,仓甚虚”的描绘。后文“带利剑”也是大兴战事的一种景象,当然也是恐吓的象征。
第四段经文: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
老子举了四种衰败之相。侯王上层对丝绸美衣趋之若鹜,利剑是显示身份和恐吓双重作用,也有大兴军事之意。侯王饮食之费更是惊人,很多帝王收刮天下民财还以为不足,导致国库空虚。
财货有余是超量收刮的结果,反面衬托民间“仓甚虚”,沦为流民饿殍。曹操和蔡文姬的描写极为详细,令人唏嘘。庄子说“千年之后人相食”,五胡乱华、八王之乱的战乱中,人相食是常态,“千里无人烟”是现实的描写。
第五段经文:是谓盗夸,非道也哉!
“盗夸”,严遵本为“道夸”,韩非引文为“盗竽”。“盗夸”是双关语,盗谐音为道,所以做“道夸”也是对的。钱默指出《道德经》有多处是双关语,“莫若啬”之“啬”也是双关语。夸,大也。盗夸就是大盗。
“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者也号称自己是修道士,口中玄谈道、德不已,甚至文意甚高,外人以为是修为极高的修行人。老子此段经文严厉贬斥这类假修行人,与大盗无别,与真正的修行人背道而驰。
王弼注:“凡物不以其道得之,则皆邪也,邪则盗也。夸而不以其道得之,盗夸也;贵而不以其道得之,窃位也,故举非道以明。非道,则皆盗夸也。”王弼把“邪”的含义详细解读,以道得之为正途,非以道得之为斜径。世人好径,就是不想“以道得之”。非以道得之,都是“盗夸”,就是假修道士(道夸),本质就是大盗(盗夸)。
老子可谓一针见血,不留情面。只有大宗师才有由此气度。后世很多帝王喜欢《道德经》,也有被骂而心生欢喜。因为帝王被欲望所勾牵,夜深人静时也会骂自己不争气,正像酒鬼喝醉醉,会骂自己不是东西,一点自制力都没有。此时读《道德经》经文,犹如替自己出气。
老子此章经文以一个独觉者,对人世间的假修道士予以贬斥。孔子《论语》开始就斥责假儒生“巧言令色,鲜矣仁”,都是一个意思。
假修道士,满口仁义道德,令人真假莫辩。只有“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的修行者才是真正的修行者。老子宣说:“绝圣弃智,绝仁弃义,绝学无忧”正是针对假修行者此类“道夸”。
老子不仅贬斥假修行者,使真正的修行者有正知正念,同时也是对假修行者的慈悲。为什么会出现假修行者呢?因为假修行者不能分别现实地和究竟地,以现实地为真,以究竟地为假,甚至根本没有机会听闻大宗师宣说究竟地的妙理。
上章知子守母四句偈是修行第一真言,但假修行者错过听闻的机会,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