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行(2)
竹山里的寻常巷陌写满岁月沧桑。留存的几栋房子大都没人住了,静默地矗立一旁,向世人诉说着曾经的青葱岁月。过去的竹山人特别能吃苦,特别懂得经营生活;这里的果树特别多,而且种类齐全,竹山人的勤劳从栽树种果上可见一斑。记得有一棵“猪麻梨”树,结的果实特别大,因其果子大特诱人,年少无知的我和堂兄没少惦记它。这棵全村独无仅的猪麻梨树就是竹山人栽种的,竹山人刻苦创业的故事不胜枚举,透过这棵梨树或可略知一二。
学校迁至粟子地窝后,我们经常路过这一片地带。这里清一色都是土坯楼房,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后的建筑,都是全靠一锄一锨移山而来的宅居地。工程非常浩大,竹山人每家户都有新建房,最讲究的是五加基的楼房,有小小的庭院。这一片地带人气后来居上,依山结庐,三五间为一个小单元,几个小单元组成一长排的房子,各家户的门前既是自己的露天空间,也是公共通道,各个家庭之间没人为的藩篱阻隔,妯娌叔婶之间朝夕相处,互相帮扶彼此照应,人间烟火味特别浓,当然也难免磕磕绊绊。
我最讨厌的是路过这里时的群犬起哄声,讨厌那些多管闲事的家伙们结伴虚张声势。
那天我们特别走运,在这里偶遇好多一位乡亲。有当天进山维修老房子的房东,老房东进山巡视,其余都是房东雇请的维修工人。让我挺意外的是,那位大腹便便、笑容可掬、着装扮相貌似僧人的群昌大哥,也居然出现在这里,说这里的谁谁谁是他的同学;更让我感动不已的是高龄老叔婆故土难离,见到我们时言谈举止中充溢着满满的热情。八十有五的老叔婆孀居多年,和儿子一直住在这里。印象中她在山外边买了房子,但就是不愿离开这方热土,也许是对故去多年的丈夫的一份牵绊吧。
竹山里的百年老屋已经荡然无存。万满公的祠堂不见了,围着祠堂、因应地势而建的围屋没有了……此处是古早前房屋最密集的地方,早晚特别热闹喧腾。上间挨着下间,前杠接着后杠,中间隔着窄窄的天井;厨房门口的屋檐下砌小灶,小灶下是简易的鸡舍;熟悉的场景像过电影似的展现在眼前。
热情好客的佐生叔公人缘特别好,他的客厅是集卧室、饭厅于一身的多功能居室,传统的桌椅家具,靠床边的一张矮橱权当茶桌。他为人宽厚好客,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基层老干部,很有亲和力。本屋的叔侄常聚于此饮茶聊天不在话下,每当月色好的夜晚,亦会有上、下村的梓叔登门拜访。
依稀记得,万满公的祠堂屋后面有一棵很大的“椽子”树,椽子树会结出浑身长着刺的果子,成熟后会自动掉落,里面的果籽很小似乎还蛮香。小伙伴就喜欢瞎折腾,儿时的我们没少到椽子树下转悠。没留意椽子树是否还在,因为你的存在让我们的童年更加有趣。
此去七世祖维秀公的墓地已不远了,大概也就一千米左右吧。曾听杰六叔公太对这墓地的简单评述,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所谓什么“沙手、峰、鞍”之类的风水术语,关于风水学说我是一窍不通的,反正是宁可信其有,人云亦云罢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在我们这一房头中,一向来维秀公墓地的香火最旺,旧时有维秀公的固定资产,即所谓的“常田、常山”,每年的祭拜由固定收入支出,各家户使用的碗碟中,有一部分写了“罗维秀”的字样,是专门定制,即制作过程中上釉前写上去的。维秀公一脉裔孙绵延昌盛,在台湾苗栗的维秀公派下裔孙,是磜背裔孙的数倍甚至更多。
墓地于1993年重修。当年(92年),台湾苗栗的维秀公派下裔孙,费尽周折寻根问祖,于当年冬月,以罗文峰宗贤为团长的探亲团,偕夫人一行,十多位宗亲荣归故里。于十月九日下午抵达磜背。我们除了前往机场迎接外,留家宗亲敲锣打鼓,欢迎队伍中彩旗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