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自珍很冷门的一首七律,行文含蓄,令人赞赏
每天人们都要面对各种纷繁复杂的问题,还会接触很多三教九流的人士,更有说不完的喜悦和悲愁。快乐的时候,总喜欢与别人分享这份欢欣;悲伤的时候,也渴望得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所以人世间真挚的友情非常值得珍惜,而一旦有一位可以志同道合的知己,更应该是一生的幸事。清代有一位才子,心中的痛苦无处可诉时,就只好对着苍天默默凝视,甚至幻想可以唤出月宫中的嫦娥。下面介绍龚自珍很冷门的一首七律,行文含蓄,令人赞赏。
夜坐
清代:龚自珍
春夜伤心坐画屏,不如放眼入青冥。
一山突起丘陵妒,万籁无言帝座灵。
塞上似腾奇女气,江东久殒少微星。
从来不蓄湘累问,唤出嫦娥诗与听。
龚自珍是清代的一位奇才,他才华四溢,豪气纵横。与同时代诗人相比,其作品更能摧刚为柔,秀中有骨,有时看似费解,可是只要涣然冰释,又锋芒毕露,令人爱不释手。
道光三年,32岁的作者因为第四次参加会试落榜,惆怅之情、奇崛之意纷至沓来,于是夜坐难眠,即兴创作了这首极富想象的七律。
诗人当时独自在京城,虽然落榜了,但也担任了一些职务,只是才不经用,还经常遭到嫉妒和排挤,心中非常忧愤。首联开门见山,“春夜伤心坐画屏,不如放眼入青冥。” 诗人独坐陋室、思绪万千,画屏为障、局促一隅,心中更加烦闷,于是便想走出户外散心。
屋外天穹广袤、繁星点点,诗人放眼夜幕降临的晴空,顿时感觉心境开阔,也顿时让他心潮起伏。青冥,指青黑色的极高地方。
时值暮春、天气微凉,朦胧的月光照射在树枝中央,闪烁的树叶也反射出银色的光芒,宁静的夜空中也仿佛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气氛。诗人又将视线移向远处,并比兴手法继续描写,“一山突起丘陵妒,万籁无言帝座灵。”
龚自珍非常善于采用修辞手法,他将自己比作突起的高山,又将那些嫉贤妒能的小人比作丘陵。自己如果希望安稳地生活,唯有三缄其口,保持沉默,不然就很容易引火烧身。帝座,星名,它是夏秋之间容易看到的一颗三等星,作者在此处以帝座,暗指得到皇帝宠幸的亲贵。
颈联转而传达出诗人对现实社会的极端失望,“塞上似腾奇女气,江东久殒少微星。” 作者恍惚间在西北边疆看见一股奇女气在腾跃涌现,而江东方向少微星却早已陨堕。一个“似”字,表达出一种猜测,更提示读者这是一种虚指;一个“久”字,则充满悲怨和无奈之情,表明作者已经伤心多时。
奇女,引用《汉书外戚传》中的传说,汉武帝有一次巡狩经过河间,望气者对他说,此处有奇女。作者暗用此事,借“奇女”比喻被朝廷贬谪到边塞之才子能士。少微星,比喻那些贤能的士大夫,诗人感慨他们大都早已陨殁,心中更感到伤心。
最后两句令人遐想,更抒写了诗人的惆怅情怀,“从来不蓄湘累问,唤出嫦娥诗与听。” 作者说,我平生不像屈原那样,蕴蓄了许多问题要求上天给我解答。我只是把嫦娥从月宫里召唤出来,让她听听我吟咏的诗句。
湘累,指屈原,无罪而死之人叫“累”,屈原自沉汩罗江、流入湘水,故称屈原为“湘累”。屈原在《天问》中曾一连提出很多问题,体现出诗人求助于上天的期望。但龚自珍已经心灰意冷,他纵有满腹疑云,也不想从青冥中得到答案。
龚自珍的这首七律想象奇特,情感愁怨,全篇虚实结合,无论是空间的延伸,还是时间的深邃,都令人惊诧。作者在开篇直抒胸臆,又于首尾呼应,同时“一山、丘陵”的对比,“奇女气、少微星”的对举,让人深刻地感受到封建社会中的各种弊端,也声临其境地体会到诗人内心的极度忧愤和孤寂。
再细味最后一句,“唤出嫦娥诗与听”,定庵先生觉得芸芸众生中,竟然找不到一位知音,更无处诉说自己的悲愁和主张,只好遥望月宫,请出这位虚拟的嫦娥,向她倾诉自己的满腔悲愁,正呼应了之前的“万籁无言”。可谓开局有力、结尾含蓄,十分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