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舞厅》,背后的东北文艺复兴。
“……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近日,民谣歌曲《漠河舞厅》走红。截至11月2日20点,这首歌在抖音平台的播放量已达11.7亿次。
歌曲的背后,有一段故事和30多年前的一场灾难。
张德全的妻子不幸死于1987年漠河特大火灾。深爱妻子的他终身未再娶。
因妻子生前喜爱跳舞,他也最怀念和妻子跳舞的时光,所以经常在舞厅或街头一个人跳舞,或许他相信妻子一直陪在身旁。
与此同时,这段全网传唱的伤感旋律,也让这场火灾在34年后重新映入人们的眼帘,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严重的特大森林火灾,大火经过整整28个昼夜才被扑灭。
101万公顷森林面积受损,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高达70多亿。266人受伤,211人死亡。
这211位遇难者里,有康氏的名字。世间少了一对佳侣,多了一位思念成疾的惆怅客。
那场大火烧死了他的妻子,于是他一直活在那天。
当年的仓房不远处,开了一家舞厅,他便时常出现在那里。
成双成对起舞的人群里,只有他在独舞,等那个永远等不到的舞伴。
三十年后,来到漠河采风的民谣歌手柳爽偶然遇见了这位老人,在简单攀谈不到五分钟的内容梗概里,柳爽只获知了时间、地点、人物、事件。
在经过本人同意后,他回京后写文作词,并进行了“很多自我填充和文学想象”,于2020年3月18日发布了这首《漠河舞厅》。
歌曲走红后,柳爽此前以张德全老人的口吻写给“妻子”康氏的信《再见了晚星》也被翻了出来。
不少人被“晚星痴迷四下无人的夜宇,不肯倾诉光顾星球的原因”的细腻笔触所打动。
无数人,在爱的跋山涉水中半途而废。而张德全和妻子,不得已中途散场。
满腔的思念与深情,都化作舞步,再跳完剩下的半支舞曲。
《山河故人》里有句话: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时间摧毁,牵挂是爱最疼的部分。
有人歌颂爱与自由,有人走失在1980的漠河舞厅。有人常别离,有人永思念。
这个由音乐和文字共同讲述的凄美爱情故事,也引发了大众寻找张德全和漠河舞厅的狂潮。东北的苦痛与浪漫正在被发现……
东北,民间一直有它的传说,那是充满斗志和激情的地方,“共和国长子”的称号,在当年也不是浪得虚名。
但东北的命运起伏却令人唏嘘。
东北的黑土地是宝藏,在十九世纪就被人盯上了。
灾荒年,东北的肥沃土地成了难民们的救命稻草,闯关东开始了。
后来为了应对沙俄对我国的侵略,清朝撤销了在东北推行了近两百年的封禁政策,甚至开始鼓励大家去东北开垦荒地。
1911年,东三省人口总计1841万人,其中约有1000万人都来自山东、直隶、河南等省。
不可否认,那个时代的东北,救了很多关内人的命。
建国后在全国缺米少粮的时候,还是东北挺身而出,扛起重任。
为了解决吃饭问题,“十万大军”走进北大荒,随后又有6万支边青年,近80万城市知青来到这里。
北大荒以全国1/40的耕地面积,供养着1亿人的饭桌。你也许不是东北人,但东北大米你一定吃过。
六十年代的东北,迅速走向高光时刻。
全国的人才朝东北涌来。
东北确实也挺争气的,本来就有不错的工业基础,国家又把第一个五年计划的重点放在了东北。
在沈阳铁西区,烟囱丛立,浓烟滚滚。沈阳冶炼厂的那两根巨型烟囱,“一览众山小”,俯瞰着那些小烟囱们洋洋得意。
当时的东北,可称得上风光无限。
就说鞍山钢铁公司,它的钢铁产量占据全国的半壁江山,动不动就上报纸,被点名赞扬的那种。
吉林的第一汽车制造厂,厂名由毛爷爷亲笔题字。
五十年代的马路上还有人赶着骡子赶着马,吉林已经帮中国生产出了第一辆解放牌卡车,在中国汽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156个国家重点建设项目中,东北地区有54个,比例超过三分之一。
当时全国最大的钢铁基地,石油化工基地、机械装备工业基地和汽车工业基地,都在东北。
光哈尔滨一座城,就有二三十家5000职工以上的大工厂,这些工厂才是城市的主干,城市郊区的林地和农地都归工厂管理。
东北的那些国企实行的是企业办社会,承包了工人住房,看病,养老送终和孩子的上学,甚至连工人的洗澡,理发,和零食都提供免费服务。
东北籍作家贾行家分享过这样的画面,“工人们站在了这个新分到的阳台上往下一看,就看到省政府大楼就在自己的脚下。”
职工宿舍还实现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自来水、上下水都有,没过几年,煤气、暖气也通了。
后来的事,我们从长辈口中也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随着沈阳冶炼厂的烟囱三兄弟被定向炸毁,东北重工业的辉煌属于昨天。
远处还在冒烟但即将被炸的大烟囱、天上下起的毛毛细雨,用步步高兴奋的曲调做背景,这也是电影《钢的琴》最精彩场景。
「阴郁下的欢乐」,是很多人眼中的东北。
面对悲怆阴郁的环境,如果是东北人,大概会是喝上啤酒唠上嗑,没准还会配上一个烤腰子,边吃边呐喊:你得支棱起来啊!
东北人好像有逆转环境的能力,天生幽默的基因,让他们不管在什么环境中都能笑得欢乐。在东北人眼里,大概没有过不去的坎。
在2019年,《野狼disco》的创作者宝石老舅提出「东北文艺复兴」这个词。
而这波复兴,在文学领域有三杰,分别是:双雪涛、班宇和郑执。与抚顺的赵松、哈尔滨的贾行家一起被称作「新东北作家群」。
极具东北特色的语言风格,让这些作品的地域特色分外鲜明。
△ 从左至右分别为:双雪涛、班宇、郑执
作为下岗潮的「子一代」,这些作家书写的是上世纪90年代末遭遇变革、丢失经济能力、丢失尊严的「父一代」的人生故事。
尽管在这批东北作家群中,作品中书写下岗潮带来的无法消解的苦难和悲痛,但书中的人物好像又有一种能力——将苦难撕碎,一点点揉进嘴里,随着一口口东北话飘进风中。
在《逍遥游》中,玲玲用语言消减了患病和丧母的悲伤,她说:哭了一会儿,该干啥干啥,差不多得了,不然菜都凉了。
这让你觉得刚开始难过,就又有点被逗笑。
梁文道就「东北文艺复兴」这个话题采访东北作家贾行家时问:在东北开心是否是主流。
贾行家回答:开心是主流,但如果说乐观的话我比较怀疑,在东北更多是一种「无观的乐」,就是乐。没有什么观不观,乐就完了,就像东北那句话「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尽管悲伤、逼仄,但在「新东北作家群」的作品中,我仍会感到一股「无观的乐」。
看到过一个说法,我觉得形容十分贴切,新的东北文学是「对时代落水者的拥抱」。
尽管地理环境上是白昼和温暖一样早逝,多数日子都被阴郁和寒冷包裹。但我总觉得,东北人能在冰天雪地里创造出一番繁荣景象,像是包裹在寒风中的火簇。
在文学领域也一样,哪怕仍旧伴随着一股荒凉感,但这种乐也存在着。
这首将东北的苦难和浪漫表现到淋漓尽致的《漠河舞厅》中提到的漠河——
远离城市喧嚣的东北小城,是一个充满独特和浪漫气息的地方,更是一个能看到梦幻般极光的地方。
进入冬天,这里被皑皑白雪覆盖,满山遍野白茫茫一片。仿佛走进雪的童话世界,至纯至净,让人生怕深呼吸一下,都会惊扰到它的宁静。
这里有着最北邮局、最北哨所、最北的界碑…….还有最北的夜晚星空纯净、无际、浩瀚,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整个银河
漠河还有着许多给人惊喜的地方
从漠河去北红村,沿途有一处被称为“九曲十八弯”的地方,那蜿蜒曲折的额木尔河如同蛟龙般盘坐,展现出秀美的中国边疆风情。
鄂温克驯鹿园冬日里寒冷的天气里,温顺乖巧的小可爱,瞬间让人心里充满暖意。
而那一片片的白桦林,如守卫边疆的战士般,笔直挺立,展现着冬日的风骨豪情。
当然,也别忘了参观记忆中的“漠河舞厅”,5.6特大火灾纪念广场,时刻提醒人们安全重于一切。
现如今,漠河随处都响起这首动人心弦的歌曲。漠河舞厅,不仅仅是一首歌。还是一个关于忠贞和坚守的爱情故事,更是一个时代留下的印记。
记忆是重逢的一种方式,我们相信,漠河之所以能触动人们的心弦,是因为有爱、有温度。今年的漠河之旅即将出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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