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才是我们人生的最高要义

文 / 廖超国

有一句话说得好，' 人生，其实只有一种成功，才是真正终极的成功。那就是拼尽全力做自己 '。一个人能忠于自己的内心，做自己高兴的事，活成自己，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过自己的一生，而不是极力活成世俗认可的样子，被不属于自己的生活绑架从而失去自我。这是多么让人渴望而又难以企及的事啊。

著名作家贾平凹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 人最大的'任性’就是不顾一切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只有这样，人才可以说，我这一生不虚此行 '。这话听起来动心，想起来简单，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何其难。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活在别人的眼里，而没能活在自己的心中。一辈子辛辛苦苦做了别人或做了别人期待的人，而没能做一回自己。当老了的时候，回想起来格外心酸，特别后悔。

人活一生，不就是为了做自己吗？但因环境、心境、命运、生活等种种内外部因素，由不得自己，很多时候往往我们不是自己。

人生充满着诱惑，当我们被诱惑的时候，我们往往很难做自己。利益的诱惑，当大把的钱财在眼前时，心里总是痒痒的，总想捞为己有；色相的诱惑，当美女俊男出现并挑逗时，无论男女，生物的本能性反应都会难以把持；权势的诱惑，职场狭窄的晋升路上，人们会削尖脑往前钻，甚至不惜踩着别人往上爬；名声的诱惑，几乎少有人不想出人头地，衣锦还乡，名耀先祖。人在诱惑面前很容易失去自己。

当我们愤怒的时候，我们也不是自己。很多时候，我们对一些不满意的人或事，或者因为心绪的不畅，莫名其妙地控制不住脾气而发火。愤怒包裹着我们，高度情绪化让我们做出事后想起来都后悔的事。更有甚者，过激的行为会留下终生的遗憾。愤怒的时候人往往会丢失自己。

当人处于热恋的时候，人也很难真正做自己。莎士比亚说：' 爱和炭相同，烧起来，没法让它冷却 '。热恋中的人像疯子一样，除了爱就没有其它了，可以为爱不顾一切。热恋中的男女对错误总是视而不见，即使发现错，也深信这是生命中最美丽的错，而且情愿一错再错，错一辈子。不然，培根不会说：' 就是神，在爱情中也难保聪明 '。热恋让人失去理智，没有理智的人哪还有自己呢？

当人情绪化的时候，人也不能完全是自己。人都有情绪，正常情况下，我们都可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其泛滥。但我们情绪化的时候，我们会被情绪所左右，被其控制，变得敏感多疑误解人，遇事急躁爱冲动，喜怒无常难接触，自我孤立成抑郁。其结果正如尼采所言，' 如果情绪总是处于失控状态，就会被感情牵着鼻子，丧失自由，失去自我 '。

还有很多情形和场合，我们都不是自己，无需逐一列举，相信我们都深有感受。而且每每事过之后，我们都会后悔，同时也会反思。为什么我们做不了自己？我们并非道理不明白，桥段所言，' 懂得了那么多道理，却仍然过不好一生 '。难道一语成谶吗？做自己而不是做别人，这道理并不深奥，但我们却没能按这一道理去做呢？我们的行为和我们的初衷怎么就相差那么远呢？难道这个问题只能让我们该知道时不知道，知道时只有懊悔吗？仔细想想，这可还真是一个不想不怕，想着后背发汗的问题。

人为什么不能做自己？原因有很多种。

人的心理意识的特性，让我们很多时候不是我们真实的自己。心理学的研究已证实，每一个人都有两个自我，一个是感性的自我，另一个是理性的自我。正常的情况下，人会用感性感知体验，用理性分析思考，然后给出一个较为合乎实际的判断与决策。但很多人很多时候却不是这样，往往感性代替理性，被情绪所俘虏。第一个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心理学家丹尼尔 · 卡尼曼在他的《思考，快与慢》一书中，提出了人脑的两套系统的理论，指出人在做决策的时，人的大脑有两套不同的系统，一个叫着快系统，也就是感性系统，一个叫着慢系统，也称为理性系统。快系统凭直觉无意识运作，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很容易轻松、简单、快速做反应。慢系统靠理性受控制运作，需要经过判断、分析、选择才能给出答案。最好的状态应该是两套系统完美配合，分工负责做出科学合理的决策。可不幸的是，人的大脑天性懒惰，很多时候，大脑不愿意启动慢系统。往往是不思考直接给出经验的记忆里答案。他的理论告诉我们，人并不是所有时候都作出理性判断的，而且恰恰相反，绝大多数的时候，都靠感性做出判断。所以，我们始终有一种错觉，以为我们的决策总是源自我们的内心，其实不是。很多时候，看似是我们自己却不是真正的自己。

环境也影响着我们成不了自己。我们总是生活在某一特定的环境，和具体的人打着交道。我们离不开那个环境，总受着那个环境里的人和事的影响，最终成为环境的产物。正如古斯塔 · 勒庞所说的：' 人一到群体，智商就严重降低。为了获得认同，个体愿意抛弃是非，用智商去换取那份让人备感安全的归属感 '。人是最怕没有安全感的，而人又不可能获取永远的安全感，这个世界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永远的安全感。当你与你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如的时候，你便会担心或恐惧，怕成为另类而被环境排斥，从而与环境妥协随大流。所以，一般地说，永远都无法满足的安全感是阻碍人活成自己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意他人的评价和迎合别人的期待也让我们做不了自己。哲学家尼采曾说：' 人性的一个特别的弱点就是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从小大到，在成长的过程中，生活的经验教导我们，若想得到积极的关注都必须满足外在的而不是内在的条件，其中的逻辑是，你必须 A，他人才会给你 B，B 是奖励或你所求的东西。无情的现实让我们形成了这样的心理支持，只有按别人的期待做好，你才会不被否定，不被拒绝，不被排挤，不被伤害。生活教会了我们学 ' 乖 '，我们也学会了 ' 做人 '，当越来越会 ' 做人 ' 的时候，我们就越来越不会 ' 做自己 ' 了。

迎合别人的期待，就是在自己的心里建塑无数个别人评价体系中的 ' 应该 '。美国心理学家罗杰斯说，许多人试图通过取悦别人来形成自我，但我们会发现 ' 别人的应该 ' 真得太多，' 别人的期盼 ' 真得太多，' 别人的标准 ' 真得太多，以至于完全没有可能有自己的主张。于是便成了哲学家弗罗姆所说的情形，' 只要观察人的决策现象，就可以发现，人们错误地认为决定是'他们’自己做出的，而实际上却是屈从于传统、责任、或明显的压力，其程度之严重令人触目惊心 '。虽然人们认为，个人的决定是社会存在的基石，但由于人的社会性，真正能由自己作主说了算的 ' 原创 ' 决定少之少。更有甚者，很多时候，就连我们的欲望都不是自己的，正如法国精神分析大师拉康所说 ' 欲望着别人的欲望 '。

其实，无论从人类社会文明的进步，还是从人个体的健康发展，抑或从两者的关系看，失去了对 ' 我 ' 的追求，人类也就将不再伟大。我们与动物的区别有很多方面，追求 ' 我 ' 是谁，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可以说，个体的 ' 我 ' 的发展构成了整个人类的发展。离开了无数个具体鲜活的个体健康自由的发展，人类的发展也将变得无意义。做自己是一个高度文明社会的标志。从个体生命而言，自由是最崇高的。所谓自由就是始终不活在别人的期待里。活成自己应该是全部生命的最终追求。

那如何才能洒脱的做自己呢？

做自己，我们必须明白，不是要我们进入一个非黑即白的状态，不顾社会法律道德，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不是只讲自己的需要，全然不顾他人的感受，极端的以自我为中心，那不叫做自己，那叫自私，那是不负责任。做自己是让我们知觉自己真实感受和情绪，远离那些所谓完美的人格面具，在为自己负责的前提下，在符合社会公共道德规范的范围内，关注自己的内心需求，不憋屈自己，成为一个轻松快乐的人。

首先，要真诚的对待自己。生命只有一次，而且短暂。要知道我们都是必死的凡人，应该把有限的时间花在能让自己快乐、温暖而有价值的人和事上。把精力用在能满足自己内心的不违背普世道德的需求上。生命本身的意义是追求快乐。凡与此意义相违背的人和事都不是我们应关注的重点。生活里，过多地在意别人的评价其实是对自己的不公，你是你，又不是别人。生活是自己的，你的生活和别人的生活本身就不同。别人说你好还是不好，日子还是得靠自己过，何必要去听，更不用去计较呢？做喜欢的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让自己开心最重要。

其次，要摘下不必要的 ' 人格面具 '。人年轻时不懂，以为人生的成熟需要 ' 装 '，便极力装美、装好、装善，看起来有教养。我们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别人想看到的自我。所谓 ' 教养 '，反映有是我们作为一种社会动物，从小培养的品质与道德水平，是别人期待而营造的社会形象。' 装 ' 的结果，是累了自己，失去了自我。其实，人际相处最重要的原则是彼此舒服。摘下不必要的 ' 人格面具 '，适当活得率性一些，让自己轻松，也让别人感受一个真实的自己，可能是最好的选择。摘下 ' 人格面具 '，不装、少装，才会活得不累。

再次，要回归内心，和自己和解。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就要承认自己的普通，知道自己的平凡，晓得自己不完美。每个人都是上帝咬过的苹果，存在着天然的缺陷，学会接纳自己。要明白，自己是一块什么料，有几斤几两，能做成什么。别好高骛远，追求一些于自己高不可攀的东西。要脚踏实地，尽人事，听天命。要懂得，成就人生是人努力，天帮忙的事。不可不信命，命这个东西，是目前人类还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个迷。不要用太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做一个普通平凡快乐的人，活成自己就是人生最高的要义。

还要找一件能成就自己的事做。这件事，是你喜欢的，发自内心想做的，有热情能坚持且能越做越好的事。这事不是别人要你做，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成功的回报才去做的，也不在意别人对这件事的看法，更不会受其他人的影响。这件事既可以是你的工作，更多的不会是工作，通常工作很难让人快乐。只要你做这件事，就很快乐，只要做这件事，就可以感受到自己正在成为自己，释放自己。做自己，必须有一件事来成就你，而不是让你去成就某一件事。

最后，要学会享受孤独，远离喧嚣。半山文集曾说：' 自己 ' 这种东西，必须交给孤独来进行创造的。孤独的深度恰好就等于你做自己所做到的程度。我一直以为，孤独是成熟人生最好的礼物。做自己本质上就是要成就自己，成熟人生。人要想成为真正的自己，孤独是必须的也是绝对的。挪威政治家南森说，人生第一件大事是发现自己，因此人们需要不时孤独和沉思。当一个人享受孤独的时候，便会远离尘世的喧嚣，外面的热闹与他无关，世人皆醉唯他独醒，他的世界安静了，他便可以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问自己 ' 我究竟想要什么？'' 我愿意花一生的时间做些什么？' 正是在这一次次的叩问中，发现自己，找到自己，从而做自己。

丹麦哲学心理学家克尔凯郭尔说：' 人生一切绝望的根源都是我们无法成为自己 '。人要活得有希望，就必须做自己。犹太人有一句俗语：' 倘若自己都不为自己活出自己的人生，那还有谁会为你自己而活 '。人生若要说有意义，找到自己，把自己还给自己，不做别人，把别人还给别人就是人生最根本的意义。成为自己，是我们每个人的天然使命。做成自己，是我们每个人的最高成就。

自己的生活，自己才是那个主角。做自己才是我们人生的最高要义。

2021 年 11 月 4 日

写于南湖之畔水域天际

左岸记：当一颗树不再炫耀自己叶繁枝茂，而是深深扎根泥土时，它才真正的拥有深度；当一颗树不再攀比自己与天空的距离，而是强大自己的内心时，它才真正的拥有高度。知其白，守其黑，做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