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Dec.

05.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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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和妈妈聊起生命的意义，我问她在如今的年岁里，有没有什么突然明白的道理。然而妈妈背对着我，恒久地沉默着。我以为她睡了，结果她说还在想呢。我忍不住笑了，说：“还用想这么久吗？难道从没有过定期反思自己生活的习惯吗？”

我以为我们走在时间的花园里，总会时不时以花园主人的身份质问自己，这段花期有无收获，我们是否拥有了更清楚的目的，或更确凿的证据，用以证明我们曾盛开得艳丽。

然而，妈妈却说：“都一样，每年都很相似，没什么变化。”

后来，我听到她呼吸的声音渐渐沉重了，于是密不透风的深夜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怀疑人生。

本来以为，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我们都会在特定的年纪里收获不一样的人生态度。然而枕月而眠，为什么我身边的这个女人却说：“难得糊涂。” 难道我们的糊涂，就只是让生活夜以继日维持下去的枷锁吗？

后来，我带着疑惑睡去了，梦里却竟是些生活的琐事，于是我便如此，在梦里上学、放学、买菜、做饭、辅导孩子写作业……以至于梦醒后，我突然感觉到生活的紧凑，甚至没有给我们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关于自己短短一生的追求。

也许，二十几岁，正是想让生命变得不凡的年纪吧。之后的岁月里，更多的便是习惯性敷衍了。

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台上的几盆花各有生机，而窗外行人们都裹挟着各自的春风，走在寒冬萧瑟的路上步履匆忙。

我便想，这些花或许从没想过要以怎样的姿态过好这一生，它们只是在命运的安排下开花、凋零，尽管生机勃勃，却不是它们精心谋划的结果。窗外的行人，虽然各自心怀对未来的期待，但他们每日所做的更多的事，不过是在抵挡风雨，或安置惆怅，最终决定他们此生样貌的，还是外在的力量。

猛然想起冯骥才的一句话，那曾被我写在课桌上的名言：“风可以吹起一张白纸，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曾经一度认为，我们之所以会有烦恼，是因为我们在抵抗外在的力量。蝴蝶之所以无法被风撼动，是因为它有思想和被思想控制的行为，而这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但是，越长大越发现，其实我们并不能真正抵抗什么，也从未停止过顺从和接纳。我们的一生就是在不断融入群体，并一贯被挟持着走向平凡的。外在的力量从没有放过任何一桩叛逆的行为，我们和一株植物一样，存活于修枝塑形的路上。

养花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让一盆花展现茂盛的姿态，就必须在它一枝独秀的时候毅然掐断它的头颅，如此才能诱导它分支，活成我们想看到的样子。然而这种以爱为名的管制，又何尝不是一种狂风肆虐呢？

一阵风吹不走蝴蝶，是因为这阵风还不够凛冽。银装素裹的冬日残云下，便没有一只蝴蝶振翅沐雪。

我们以为的会随时间而懂得的人生奥义，或许只会在岁月的沉淀中溺亡于光阴的深渊。而所谓不惑、知天命，不过是对曾经追梦时期的一场遗忘罢了。

之后的耳顺，便也是顺从惯了吧。

清晨的明媚中，所有人都在继续着自己的生活。他们活着，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目的，只为了岁月里渺小的幸福，便一如既往地坚持着、守望着、满足着，也糊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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