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生作讲座:怎么编故事
以下内容是2015年7月12日下午,我在麦家理想谷的一个讲座:怎么编故事。复制于麦家理想谷微信公众号。
虽然活动的主题是少儿写作,陆生作老师所讲到的写作,并不仅仅关于少儿。从少儿读物《青铜葵花》到晦涩的意识流经典小说《尤利西斯》,从口口相传的民间故事到幻想文学经典《第五号屠宰场》,陆老师信手拈来,认真剖析其中的写作技巧。这些道理不仅关于小学生作文,也关乎文学本质。
方法之一:倒着编,顺着讲
在古代,老百姓几乎不识字,但他们编出了许多好故事,比如《兔子的尾巴怎么会变短的》《鱼为什么没有脚》等故事有个规律。以《鱼为什么没有脚》为例:
鱼本来有脚 + 发生了一个故事 = 鱼没脚了
编故事时,我们先知道结尾(鱼没脚),然后一步一步追问到开头(鱼有脚);讲故事时,我们从头讲到尾。
方法之二:多用经验写故事,少用经历写故事
看电视时,常看到“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为什么虚构的故事看起来像真的?因为编剧编故事时运用了生活经验。比如,有一天你在花园被蜂蜇了,很痛。可能你被蜂蜇的经历只有这一次,但从经历中得到了经验,不管故事人物在哪里被蜂蜇,你都能编得跟真的一样。同样,很多事情你没有经历过,但只要有经验(看到的、听到的,甚至想到的),都能拿来编故事。
比如麦家老师的电影《风声》里有日本军官,有破译天才,麦家老师有这样的经历吗?肯定没有,但他可以用自己的类似的经验来编造这样的故事。
方法之三:用“矛盾”编故事
文似看山不喜平。大家都看过动画片柯南,故事开头便是一桩案件,矛盾重重;柯南寻找线索,把矛盾一个个解开,使案件真相大白,一集动画也随之结束。这就是一个故事。
编故事时,要学会“制造一个矛盾,解决一个矛盾;再制造一个矛盾,再解决一个矛盾”,就像一串糖葫芦,每一颗山楂都包含了“一个矛盾的制造与解决”。这样的故事,就像连绵的山峰、起伏的海浪,有曲线美。
方法之四:故事中有生活形象
这一点,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引用美国作家库尔特·冯内古特谈论小说的一段话,供大家思考:“书中文章相互之间不需要有什么联系,但作者必须精心的选择,使它们放在一起读起来能产生一种美丽的、惊人的、深刻的生活形象。小说不需要开端、中心、结尾、情节、道德、寓意、效果。”
方法之五:文字要尽量简洁有力
比如学校组织一次捐款,你回家找爸爸要五块钱。当你需要描写这样的事情时,你需要写你回家公交车上看到的风景吗?你需要写小狗如何欢迎你的吗?不,这些和故事没有关系,也不需要写。很多小学生写故事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排比句开头,比如“我难忘的事情有很多,有……有……然而我最难忘的还是……”,这样并不好。一本叫《五号屠宰场》的故事里讲述了一群人惩罚一个人,就写他们把那人脱掉衣服涂上蜂蜜扔到沙漠上。作者只写了这些,你却感受到了善与恶。这本书是这么来讲述写作:
“每一簇符号是一则简明而急迫的消息,描写一桩事态,一个场景。我们阅读这些符号并不按先后次序,而是一览无余的。所有的消息之间没有特定的联系,除非作者细心地进行加工。这样一下子读完以后,符号便在读者脑海里产生一个美丽、深刻和令人惊异的、活生生的印象。故事没有开头,没有中段,没有结尾,没有悬念,没有说教,没有前因,没有后果。我们的书使我们感到喜爱的是:一下子就看到许多美妙时刻的深奥道理。”
以下内容摘自网络
《石华鹏:小说的难度“难”在哪里?》
制造阅读幻觉是小说真正的难度。小说是一种制造阅读幻觉的文体。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物或者故事,经过文字魔法般地编织后,让读者陷入阅读幻觉当中,无可争辩地相信它真实可信。如有可能,读者还会随人物一同悲喜,随情节一同心跳,甚至还会随着小说虚构的那架精神的梯子往上爬升,爬升到探讨生活奥妙和生命意义的虚无氛围之中。
小说的难度难在在经典小说之上追求独特性:别人用这种腔调写了,你要避开他,寻找到属于自己的腔调、自己的句子、自己的表达、自己的声音;别人写过类似的题材、人物、故事,你要么另辟蹊径发现新的视角,要么写得比别人深邃悠远一点,否则谈不上独特;如果你的写作不具有某种独特的力量——诸如强大的叙事动力、能产生共鸣的人物,而且不立志于扩展读者认识自己和世界的视野,那么就无法做到与读者心心相印。
据马尔克斯回忆文章显示,《百年孤独》是受两部小说启发结出的果实,一部是福克纳的《八月之光》,间接促成了“马孔多镇”这一文学地理的诞生;另一部是胡安·鲁尔福的《佩德罗·巴拉莫》,直接解放了马尔克斯的想象边界。
《曹文轩:从峡谷里跑出来的孩子》
对于幻想,各路大师,都有自己的表达。而其中,纳博科夫的表达最为经典:“一个孩子从尼安德特峡谷里跑出来大叫‘狼来了’,而背后果然跟了只大灰狼——这不成其为文学;孩子大叫‘狼来了’,而背后并没有狼——这才是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