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围棋小说】 连载： 望潮棋馆（14）——棋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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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潮棋馆
路逢急雨，透打青衫
仓惶间避入棋馆
正恼归程偏又误
却耽看纹秤正酣
燕然风雪，北地寒霜
烈酒刀枪耀胡天
自别沙场独羁旅
每思之反侧难言
附前几章链接：
【原创围棋小说】 连载： 望潮棋馆（1）——白衫客
【原创围棋小说】 连载： 望潮棋馆（2）——《针经》？《棋经》？
【原创围棋小说】 连载： 望潮棋馆（12）——赌局
却说白蔻将林柯领到了客房，将几件自己的旧衣拿来，道，“这两件是小人的旧衣，先生还请不要嫌弃，快换上吧，免得受寒。”
“多谢小兄弟。”林柯双手接过衣衫，待白蔻离开，方才将身上的湿衣解下，从内衫中取出一个卷轴，翻转来看了看，道“还好没有打湿。”轻轻放在桌子上，拿起那几件干净衣衫，一一换上。白蔻比林柯小了许多，身材也瘦弱些，穿起来自然不太合身。
林柯稍稍活动了下手脚，略显局促，但毕竟比那湿漉漉的长衫好了许多。他将桌上的卷轴慢慢打了开，原来却是一张棋谱。林柯是不懂棋的，若是行家来看，定然能看出来，这棋谱上便是白汐每日琢磨的那局，也是今日和风逝水对局时二人最初用的起手式。
“果然和这棋谱上记的有些像呀，难怪这么眼熟。”林柯虽然不懂棋，但好在记忆惊人，只是在旁边看了几眼便已经将二人的对局记在了脑海之中，此刻一一浮现，与这棋谱上的前二十五手竟是一子不差，直到第二十六手，白汐棋势突变，但也就是从这一下开始，白汐开始走向了失败。林柯当然看不出二人最后是如何分出了胜败，但他最善于观察人，从二人的表情与神态已然察觉出了一丝端倪。“罢了，管他呢，也不知道宗兄说的那位故人在哪儿？还有那本《棋经》的主人又在哪儿呢？”
“林先生，可换好衣裳了？”屋外传来的白蔻的声音。
“已经换好了，小兄弟久等了，请进来吧”林柯将那卷轴重新装进了怀里。
“还蛮合身的嘛，”白蔻还没说话，他身后的白汐已经开始打趣了。
“汐儿，不得无礼？”白衡回身对白汐说道。
“咦？”林柯吃惊地看着白衡身后那女子，那女子身着素藕色丝绸上襦，淡粉的披肩上面些微缀着几朵兰花，秀气雅致，一袭水色的长裙直拖到地，垂肩的发丝上，斜斜的插着一支蝶戏花丛的珠钗，面容清丽，一手正持着绢扇挡在嘴角，那眉目嘴角仿佛还带着刚才的笑意，另一手垂在身侧，皓腕上几只明晃晃的银镯叮铃作响。虽不似那种豪门的大家闺秀，却也是碧玉天成。林柯虽游历江湖，但一直属于下九流，只接触过一些村姑野妇，并未见过这等江南小家碧玉的女子，虽不至惊为天人，但总觉得哪里有些熟稔，不免有些失态。
“林先生？”白衡微微一蹙眉，将林柯从幻梦中叫醒。林柯自觉失礼，忙以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正视前方，躬身道，“原来是馆主亲来，林某失礼了，还请恕罪。”
“无妨，无妨，林先生请坐。”白衡面色稍缓，伸手示意林柯后面的玫瑰椅。
“馆主请。”林柯向后退着，局促地坐在桌子下首客座上，仍旧低着头，手不自然地捻着衣角，那衣衫偏在此时显得更加不合身起来。白衡坐在了上首主座上，白汐坐在了他的身边。而林柯的旧衣早已在白蔻离开的时候被拿了出去。
“先生今日来此可是找到了那丢书之人？”三人这样不自然地沉默了良久，白衡方才发问。
“非也，在下只是偶遇大雨，碰巧走到这里，前来避雨而已。”林柯很自然地将那邋遢道士略过。
“原来如此。”白衡仿佛早已料到一样，却偏偏显得有些失望。“不知先生今日观棋可有什么感触？”这句转折也太突然，竟好似没话找话一般。
“这……”林柯刚刚缓过来的脸，又有些不自然了，却在不经意间发现那侧首做的白汐正在偷偷端详着他。登时面红耳赤，良久方才磕磕巴巴地答道，“林某本不通棋道，自然也就看不出什么门路，只觉得白公子内心似乎更怯一些，而另一位公子却要自然一些……”
“哼”白汐面色有些不渝，将头别了过去，不去看他。白衡看了女儿一眼，微微一笑道，“怎么，却还不服气么？”
“爹爹。”白汐撒娇一般低声说了一声。
“好了，好了，客人还在呢。”白衡重又变回了那一副严肃的面容，道，“先生接着说。”
“是。”林柯有些迟疑，观那女子却好似有些面熟，有些像那白奕公子，不过都是白家的子女，长得有些相似也是自然。但也只好继续说道，“前半局时，二人面色和缓，应是旗鼓相当，转折当在二十五合之后，二人面色骤然凝重，而那位公子在短暂的局促过后，便已泰然自若，继而至五十合后，白公子已显疲态，虽面上仍在苦苦支撑，但通过其神态呼吸，已能知其内心之怯。而那另一位公子虽则轻松，但也不敢稍有怠惰……只是，只是，”林柯知道，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便转了话语，“林某实在对棋道不通，看不出其中机妙，只好凭着一些微末的相面本事，姑妄言之，如有不对，还请恕罪。”
“先生过谦了，医者所谓‘望而知之谓之神’，先生如此年轻，却是身怀绝技。”白衡点了点头，露出了些许赞赏之色。“汐儿，此番你可服气。”
“爹爹，”白汐初时以为那林柯不过是随意应付之语，待得听他仔细论述，方才感到服气，自己虽然在二十五合之时就已经改换攻势，但真正落在下风却是在五十合后，此人相面之道，着实厉害。“林先生慧眼，小女子佩服。”
“不敢，不敢，微末之技，难登大雅之堂。”林柯低着头淡淡的说道。“不知白奕公子现在何处？林某却有些事要询问。”他突然想询问有关这个这局棋的事情，虽然他不懂棋，但也知道，围棋不似象棋有固定走势，其起手最为活泛，不可能都是一个套路，既然连续二十五手相同，那么必然是出于一家之手，说不定能找到要找的那位故人也说不定。
“哦？”白衡微微笑道，“原来林先生来此果然不是偶然。是有事要询问奕儿。”
“这，在下也是刚刚突然想到的。”林柯应道。
“哦？”白衡微微迟疑了一下，道，“奕儿，林先生有事要问你的。”
“嘻嘻”那侧首的女子微微笑着，突然粗着声音道，“林先生一双慧眼能窥破人心，但怎么却不认得故人？哼，赔我折扇！”
“你？白公子？”林柯顿时感觉有些眩晕，原来面前这个清丽可人的女子便是那日讹诈自己的公子哥儿“白奕”。自己万万没想到还有在自己家里女扮男装之事。
“汐儿，别闹了。”白衡出面制止，道，“林先生莫怪，小女不懂事，请见谅。”那话语说出来满是宠溺，哪是叫人见谅的意思。“适才先生说有事求教，不知所谓何事？”
“是这样的，林某自北来，曾路过昔日汴京，听闻旧日汴河御街之外有一家很有名的棋馆，但是却忘记叫什么名字了。”
“先生是听谁说的？”白衡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当下打断了他的话抢问道。
“一个朋友。”
“陈年往事，况且汴京遭难已久，先生又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呢？”
“这？”林柯猛然想起了什么……
那已经是4个月前的往事了，初春才至，军营里还残留着未消融的冰雪，森寒的兵刃和着铠甲将日光晃得人眼花缭乱。在军营已经待了有半年了，半年中大战小战无数，生死已经不像开始时那么在意了。林柯甚至觉得或许明天自己也将和这些士兵一样会死在战场上，从此什么都不知道了。但他不行，他还有些要做的事。
“贤弟已经决定要离开么？”说话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被朔风吹得满是沧桑的脸上，是那样的坚毅而又充满阳光，比他初见时显得更加稳重而成熟了。此时他们正像过去一样坐在帐外的长条凳子上，地上是满满一坛的被称为“烧刀子”的烈酒。林柯怔怔地看着前方来来回回的巡逻士兵，轻轻地点了点头。
边塞苦寒，也只有这种烈酒才能使人在这彻骨的寒风中有一丝暖意。“‘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战争对于前线的士兵和京里的官人们的意义是不同的，能活着在这里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能打赢。”说这话的就是眼前这位将战袍撩起，一脚踏在盾牌上，捧着酒坛子“咕咚咚”往嘴里灌酒的青年将军，作为一军统帅，说出此等话来，也可算得上是大逆不道。“来，喝一口，”宗颖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灌完之后便将酒坛子递给林柯。半年了，林柯虽然已经习惯了生死，但是还没有习惯“烧刀子”。闭着眼，痛苦地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顿时被呛得“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哈哈哈，”宗颖也像往常一样抚掌大笑，一边用自己厚实的手掌拍着林柯的背，道，“都这么久了，还像个娘们儿一样。”林柯摇摇头并不辩白什么。
“我说，林兄弟，你不会是要南下去当和尚吧，你看你，也不吃肉，酒也不能喝，不当和尚，可惜了。”对面另一个同宗颖一般大的将官也笑着说道，还像模像样地合了掌道，“阿弥陀佛！”
“哈哈哈，岳兄说的也不无道理。”宗颖点头称是，将酒坛从林柯手里夺下，递给了那人。林柯苦笑着，并没有答话。
那姓岳的将军举起酒坛，一饮而尽，用战甲摸了摸嘴，站起身来道“我去外面看看情况”，说罢用力拍了拍林柯的肩膀，转身走了。
“林贤弟，此次南下，愚兄有个请求。”待岳将军走后，宗颖方才正经起来。
“宗兄请讲？”林柯也学着他一样豪迈地将长衫的下摆一撩，一只脚踏在已经空空的酒坛上。那酒坛被他踏倒，骨碌碌地滚去了一边，林柯失重，险些栽倒，宗颖忙一把将他拉住。
“说来惭愧，愚兄有一位故人，家在汴京御街那里开了家棋馆，”一向沉稳刚毅的宗颖说道这里突然有些扭捏，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卷轴，递给林柯道，“那故人从与我提到过一卷棋谱，前年愚兄在外偶然得到，只是战事吃紧，不能亲自回去交给她，贤弟南下若是路过汴京，请帮忙寻一寻。”
“汴京？”林柯不无吃惊地道，“汴京不是已经……”林柯不敢再说下去。
“愚兄也知道，只是还是有些侥幸吧。”宗颖说道这里突然有点哽咽之态。
“兄长请勿多言，此事全在林某身上，”林柯将那卷轴接过，揣在怀里。
“好兄弟，此事乃是私事，还请不要声张呀。”宗颖又悄声道。
“兄长放心！”林柯站起身来，抱拳施礼。
林柯想到这里，眼中难免有些泛起泪光，离开磁州已经半年了，于路上曾听说金兵陷了东西大部分州郡，也不知道那些曾经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如何。
“林先生？”白衡见林柯持久不语，有些奇怪，便出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啊，在下失礼了。”林柯猛然从回忆中缓了回来，看着眼前的二人，满怀歉意地道。
“无妨，”白衡虽然感到奇怪，但是也不便询问，便道，“先生说有事询问，不知……”
“哈哈哈哈，老白，你来看，你来看，”这时屋外传来了急匆匆地脚步声以及黄厨子那粗狂的叫唤声。
（未完待续）
大家好，这是我们的新系列，
原创围棋小说，因为是长篇，
暂时放在星期六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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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会写文不会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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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行心